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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情愿,孟青夏还是磨磨蹭蹭地跟着那名侍从来到了浴殿,湛正外头焦急地等待着,看来是等了有好一会了,见这孩子现才来,不免抱怨道:“你可真让我好等,白起大人才刚刚从微生大人那回来,正要用浴殿呢,你进去,记着我说话,惹白起大人生气对你可没好处,你可要乖巧一些,说不定……”
湛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好心”说服,不由分说地便将孟青夏推了进去,甚至连让她歇一口气机会也没有,这几日,湛也总和她说这些莫名其妙话。
直到把孟青夏给驱赶进了浴殿,湛才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松了口气,眯眼坏笑了起来,他部下忍不住问他:“湛大人,您为何……看起来对这个来奴隶态度十分不同,莫不是,您认为,这个孩子将来会有不一样命运吗?”
“你懂什么。”湛眼中笑眯眯地聚敛着精明光彩:“如果你亲眼看到,白起大人是亲自雄狮口中救下她,又让她坐上了自己马,一路上又是怎样纵容她,恐怕要吓得尿裤子了。或许奴隶也有翻身一天,说不准呢……”
说不准呢……
总是喜爱多管闲事湛,这一句话,拖着长长尾音,显得意味深长……
他的警告
孟青夏完全不能熟练掌握这门已经消失远古语言之上吃了大亏,以致于湛那儿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人就已经被不由分说地推进了浴殿,孟青夏只觉湛推她时候一定没有注意什么叫分寸,她简直是被人扔进去,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企图挽回自己即将面临悲惨命运,只可惜……啪地一声,孟青夏整个小小身体便毫不留情地摔倒地,面朝下,胸腔一阵剧烈激荡,疼得她眼冒金星。
待她好不容易适应了环境,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时候,孟青夏顿时怔住了,只因这石砌殿室里,弥漫着浓浓水汽,石殿壁上有发亮石头,或许是某种珍奇矿石,微弱光晕勉强照明石殿,打散雾气里,只余朦朦胧胧一片,这水汽蒸腾成白雾,一碰上,就沾湿脸面,雾气中,有淡淡浴盐味道,脚底下是轰隆轰隆极其轻微甚至于不仔细根本就无法注意到震动,像是有十分具有活力水脉就藏这脚底下地面里。
白起真是个会享受人,她早就惊叹过禹康鬼斧神工了,白起不仅会外河护城,甚至将温热水脉引进了浴殿里,供自己享用。
这里水汽太浓,孟青夏长长睫毛上都沾上了小小水珠,她一脸茫然,甚至都有些辨明不出方向了,哗啦哗啦流水声充斥着耳膜,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出入,避免自己再摔一跤,流水声忽然清晰了起来,孟青夏几乎看不清路,可就此时,这寂静得充满水回声浴殿里,蓦然响起了一声蛊惑人心低沉声音:“谁让你进来。”
是他……
慵懒,漫不经心,又不乏其中让人不敢忽视,天生威严感。
孟青夏脚下一顿,吓了一大跳,险些就又要这个鬼地方摔上第二次了,她像是被人当场戳穿窃贼一般,居然心虚地僵了原地,紧张地东张西望,目光所及之处,仍然是一片蒸腾雾气,可她就算什么也没看清,仍旧涨红了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支支吾吾地发出了陌生而又生硬字眼:“我……”
雾气中,唯有那一双幽蓝深邃眼眸,他目光,像雄鹰狩猎一样准确地擒住了这个心虚得红着脸孩子,就这雾气之中,那道修长高大身影从里面渐渐地走了出来,清晰了轮廓,这个男人,显然是刚从水中起来,以致于他长发仍向下滴着水,身上也只披了一件宽大亚麻长袍,随意又慵懒,甚至露出了一大片胸膛肌肤来。
白起本就高大,从水中出来他,比起外风尘仆仆那位威严王者,多了几分令人惊叹优雅,他神态淡漠而慵懒,俊美如斯,深邃俊容之上,同样覆上了大胆水汽,顺着那轮廓往下滑,他薄薄长袍之下显然并没有多余衣衫,隐约中,一览无余他高大健美。
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孟青夏为忌惮人!他从雾气中走来,像看一个出丑猴子一样居高临下地垂眸审视他,孟青夏个子,她面前,就是个只能仰视他小矮人!
好半天,孟青夏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竟也被震慑住了,忘了逃跑。
看这孩子如此无辜反应,白起如罂粟般危险蓝色幽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挑了唇:“湛喜欢擅作主张毛病又犯了。”
果然,他一眼就看透了湛打是什么主意。
“你既然知道……”孟青夏涨红着脸,慌忙收回视线,转身要逃,她可无法和这个危险统治者对视太久。
“既然来了……”
属于白起低沉悦耳嗓音再一次响起,但孟青夏可听不出悦耳不悦耳,她倒觉得,像一桶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只听他漫不经心地丢下了一句“就待着吧”,紧接着,大大衣袍便当头朝孟青夏扔了过来,恰巧砸到了她头上,将她整个人覆盖住了,遮挡了视线,因为这东西沾了水,显得十分厚重,来得让孟青夏猝不及防,差点又要栽一个大跟头。
孟青夏手忙脚乱地扯下了头上厚重衣袍,呼吸才稍微自由了些,长长吐了口气,抱着那东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白起已经不再理会她,背过了身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要侍奉他擦身衣……
这里可是白起地盘,孟青夏胆子显然没有外面时那样大了,犹豫了半天,还是磨磨蹭蹭地上前,双手有些哆嗦,脑门正充血,好这里雾气浓厚,她眼睛也不敢随意乱看,埋头跟白起身边,为她捧着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