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望的声音很低,“每天的日子都一样,吃饭睡觉,睡觉吃饭。”
俞祈安捧住他的脸,恨不得再生出两只手拉起他眼皮,让他不能躲到哪里去,“昨天我们在比赛大厅吃盒饭,今天我们在家吃好饭,明天也许我们仍然在家吃,也许出去吃,也许和你一起吃饭的是我,也许是…你爸爸,每顿饭滋味都不同,怎么可能一样!拿唱歌举例子,我唱十遍,每次走的音能一样吗?好歹程度轻重会不同吧?别管几十年后的事情,抓住当下,现在!你和我坐在一起,聊天,晒太阳,听音乐,多好。”
明天就惨了,上班,干活,累得像只狗。俞祈安长长吐出口气,“不管明天,享受此刻。我在,和我明天不在,对你来说还是有区别的吧?”
在她的逼视下,吴望老实地点了点头。
“对啊,所以呢,你要是成名,会有更多的人出现在你身边。他们每个都不同,各有各的特点,让生活变得更有趣更好玩。”
吴望听出了点东西,“你寂寞?”
俞祈安愣住,吴望不知道她怎么没声音了,抬眼看她,四目对视。
俞祈安呆了半晌,猛地松开手,向后一仰,倒在沙发上。
她双手合什,默念道:别害我犯错误……我保证过不因为没人打水找男朋友,不因为打饭排队找男朋友,不因为寂寞找男朋友,……
这些都是得知高考成绩后她对父母做出的保证。原来父母有先见之明,早晚还是派上了用处。俞祈安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我去练琴。”父母说过,找男朋友只能够因为她喜欢他,白天黑夜只想和他在一起,千万不能为寂寞而凑合。寂寞的时候可以看书,可以画画,由于怕寂寞而找人陪,早晚会更寂寞,因为没人能够永远陪在身边。
她心不在焉地弹了几个音符,有人敲门,吴望收的那个学钢琴的孩子来上课了。
俞祈安把琴让出来,缩在沙发里继续翻歌谱。
“大哥哥,你手腕怎么了?”
吴望在人前一直用衣袖掩藏住伤口,事实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问他,毕竟成年人尊重他人隐私。俞祈安心里一揪,孩子口没遮拦,不会让他为难吧?
“不小心弄伤了。”
“那你下次要小心些,否则别人会为你担心的。上次我这里……”孩子指了指脸,“不小心划破了,爸爸妈妈担心了很久,我妈妈差点哭了。”
“嗯。弹这条。”
孩子弹完音阶,“我妈妈说哪怕以后我有奶奶那么老,在她眼里还是孩子,还是会担心。就算一百年过去,她去了天上,都会保佑我平平安安。”
真是个碎嘴的孩子,俞祈安失笑。从背后看不出吴望的情绪,不过他算有耐心的老师,声音里没什么不耐烦,“再弹一遍。”
手机来了条短信,是赵子竣发的,“出来,我在楼下,找你有事。”
俞祈安和吴望说了声,匆匆忙忙下楼,却没看到人。直到路前方的车的喇叭连响数声,她才发现赵子竣。
“上来。”
俞祈安拉开车门坐进去,没等坐稳,车子就飙出去了。
她吓得直嚷嚷,“低调低调。”
“才一小宝马,满大街多的是,高调什么。”话虽这么说,赵子竣还是放慢了车速。
“你不是不爱开车?”俞祈安记得他宁可打车,也不愿意自己开。
赵子竣用力拍了下方向盘,吐了口粗气。他被练了一整天,满腹郁闷啊。昨天回去晚了,今天想睡懒觉,却被经纪人扔的冷话给逼了起床,“行啊,以后都别来了,本来不是那块料。”接着和平时没两样,照样得跑步、俯卧撑、发声练习、舞蹈、乐理、……连求饶都没用,动不动就是,“你可以回家做你的大少爷。”
唉……他想向俞祈安诉苦,却说不出口,吹牛说要罩她,却连半点苦也吃不了。
“没什么,想见你了。”
什么意思,俞祈安疑惑地盯了他几眼,却没看出是真是假。
“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太累了,休息一天。”俞祈安对于自己的偷懒举动有些心虚。
“我昨天这么建议过,你还说你一定会坚持上班。”赵子竣更委屈了,谁都不是铁打的,凭啥他不能休息。
俞祈安更惭愧了,还是赶紧转移话题的好,“哎,到底什么事找我?”
赵子竣看见前方的饭店招牌,灵机一动,“请你吃饭。”
俞祈安胃里没有半点余地给饭菜,可赵子竣非要请,于是她深深体会了一把被人强拖硬拉的滋味。
所谓的现世报哪,她合上餐牌,斩钉截铁地说,“我陪你,但是我真的吃不下,除非你劈开我硬灌。”何必那么凶残,赵子竣有他的办法,点的都是小盅的菜,“试试,不吃扔了。”
得,算你狠,燕窝鱼翅的还能把钱扔了,俞祈安一边摇头一边往下塞。食之无味,弃之大大可惜,回去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给补得快成气球了。
赵子竣心情却变好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俞祈安有气没力地摆手,“提前预约。”
赵子竣狡猾地一笑,那可不行,就要这么填鸭才有趣。
俞祈安没注意自己成了他解闷的方儿,一步一停走进小区,还感慨了一回,才说吃饭就有饭,什么时候说钱来钱就好了,美金英镑欧元各不同,她都爱。
☆、情商这回事
有得吃的撑死,没得吃的馋死,程莉就着榨菜扒干饭,差点没气得吐血,“再有下次,打包给我。”她在一家小贸易公司做文员,每天日子就那样,上班下班挣一份薄工资,但又放不下坐办公室的生活,总觉得比俞祈安干体力活的档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