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吻她的头发,慢慢移到耳朵,脖颈,锁骨。她木然站在原地,吻又落到她唇上,带着许多的温柔和劝慰。唇舌间的缠绵让她呼吸急促,他抄在她腿弯里,把她抱起来,走两步,低头吻两下。
周桥噗地笑了,“快把我放下,我也挺沉的。”
秦雨松摇头,“不放。”他故意抱着她在房里走来走去,直到她再三抗议,才把她放到床上。
秦雨松曲肘支撑住自己,在上方看着她。她仍然在笑,胸口因为厮闹带来的微喘而起伏着,脸色有难得的红润。他伸手指摸了摸她眼角的细纹,“那天我听到首歌。”他哼了几句,“我真的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不要轻易尝试任何改变,改变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周桥忍无可忍,“不要随便唱不熟的歌,走调了。”她抢着唱,“我真的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一句没唱完,他低头吻住她,那个吻是一场亚当和夏娃之战的导火索。在粗陋的旅馆房音里,虽然门外走廊有嘈杂的人声,虽然空调轰轰响个不停,但他俩眼中只有彼此,耳里也仅有彼此的声息。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每次划过她下巴,洗发水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她睡裙的吊带歪到一边,露出肩膀和大半个胸,可都顾不上了。
不识相的手机铃声响了,周桥做个噤声的手势,“喂。”
听着她有条不紊地和对方说公事,秦雨松恶作剧地抚摸她敏感的地方,看着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并紧、松开。等电话结束,她立马扔开手机,恶狠狠地施以惩戒,翻身压住他,手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打了他两个小耳光。
仿佛是现世报,转眼秦雨松的手机响了。
周桥瞪他一眼,“接吧。”她才不像他那么坏。
通话的内容似乎很重要,他的笑意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嗯,我马上收邮件,今晚回来。”挂了电话,他真的打算下床去开电脑,“公司有事。”周桥靠在床头,头也不抬看她那一厚本环评资料。秦雨松解释,“有个同事今天被捕了,涉嫌商业贿赂,他坐的是我原来的位子。现在公司里有点乱。”
周桥目不转睛看着他。
他问,“干吗这么看着我?”
周桥摇头,“我叫辆车送你回上海。”
秦雨松匆匆走了,房里恢复到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半小时前这里没人笑过闹过。
无奈
秦雨松走后,足足有个把月两人没空见面,他忙她也忙,每天也就睡前聊几句天。有时说着说着,对方没了声音,那是睡着了。同样的情况发生过两三次后,两人不再大惊小怪,聊到一方睡着,另一方放下电话也睡。
“这么说,你们公司完全放弃他了?”周桥揉揉眼睛,免得还没开聊,直接抛下他去会周公。“不然还能怎么样?”秦雨松站在窗边讲电话。他把额头抵在窗上,靠玻璃的凉意清醒头脑,“他太急于证明自己,所以用了非常手段,但是过于高调的人很难走到更远的地方。”
“那倒是。”周桥赞同。她知道,秦雨松最近经历着一场公司的人事8级大地震,“回到原位置上,你有没有感慨万千?”
有点。秦雨松背转身,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他对现在的局面早有预计,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段时间一是积极配合调查,二是不让公司事务受到影响,幸亏王先生入职时不虚不实的部分终于派上用处,上下发力,让内部声音统一得很快。他问,“你在忙什么?”
“下周开环评论证会。”
“哪天,我能来旁观吗?”他听不到她的答复,看样子是睡着了。他躺回床上,脑海中万马奔腾,关于整顿公司内部的事简直千头万绪。还没得出结果,他也睡着了,墙上的钟滴嗒、滴嗒走着,已经是凌晨两点。
周桥公司的环评论证会办在市里的宾馆,秦雨松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眼看一堆人对着她和葛小永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这几天为了迎接各方参会人员,工地停了工,公司上下统一口径,“万一有人问建筑物派什么用处,就说是办公楼。”因为按照正常手续,应该先取得批文再兴建工程。秦雨松替她担心,“明显不是办公楼的格局,当别人看不出?”周桥拍拍他肩膀,“放心,都这样过来的。只要检查时工地上没人,让他们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周桥侃侃而谈,秦雨松不好意思直盯着她,翻开手上的相关资料,被最后几张纸吸住了目光。那是公示调查表,必须拿到一定比例的村民表示同意的签名,才能在这块土地上建厂。他一眼扫过去,部分签名笔迹的相似度未免太高了点,应该是二三十个人分别签了五个不同的名。
弄虚作假啊,他抬头看了眼周桥。她刚答完一个问题,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但专家们没放过她,又问了个尖锐的问题。她放下杯子,还没开口,旁边有人帮忙。秦雨松打量了下那个人桌上的名牌,原来是当地环保局的科长,看来周桥也不算孤军奋战。为了经济发展,地方政府在关键时刻还是会出手推动。
秦雨松来,是为了以后公司新生产线上马而吸取经验。他趁此机会观察在场的每个人,专家确实有专家的水平,周桥还算镇定,葛小永比较木讷,经常面红耳赤低下头,在计算器上使劲按着不知什么数字。他瘦了很多,从秦雨松那边望过去,能看到他腮帮一鼓一鼓的,也不知道是吐气还是憋气。
至今还没有吴冉冉的消息,而葛小永也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上班下班,但搬回了旅馆住。秦雨松走了片刻神,终究吴冉冉跑去哪了呢?不声不响扔下他,也只有她才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