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松嚼着嘴里的苹果,怪不是滋味。他倒不是委屈,就觉得歪门邪道不是长久之计,这次有他挡灾,下回呢?对方见他迟迟不说话,抬头又说,“这事我只告诉你,当着别人面不能说,公司里有很多本地人,传出去周总难做。”秦雨松说,“放心,我不说。”对方松口气,但多少有些不放心,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雨松只好找了些话题,对方毕竟是年轻人,聊着又高兴了。正说得起劲,周桥敲敲门进来了。
等闲人退散,秦雨松提醒周桥。她脾气很好地听着,“我知道了。还痛吗?”知道个屁,看她这样子,他就知道她全没听进去。他恨恨地闭上嘴,无比气馁。周桥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两次。你帮我几次我都记得。”
秦雨松不理她的示好,尽最后的努力,“凡规则能解决的事,用规则解决,嗯?”
周桥用脸蹭着他的手,“看来这次没上次伤得重。”她在他手背上轻轻亲了下,突然笑道,“剪掉头发,样子挺傻的。”秦雨松用力抽回手,“周大老板!”周桥手里一空,她不和他争,朝后靠在折叠椅,闭上了眼睛。她的脸色泛着黄暗,嘴却抿得紧紧的,唇边现出两条纹路。
秦雨松久久地看着她,视线始终没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她睁开眼,对视许久。不管有多累,她眼神清亮。
秦雨松抬眼看向天花板,认识到现在,她一直是她,变的是他对她的感觉。他叹了口气,“葛小永还没开机?”
“打通了。吴冉冉不声不响跑掉,他现在很乱。我给他放两天假处理这件事。”
跑掉?秦雨松愕然,“她没拿公司的东西吧?当初你不应该和她做交易。”周桥反问,“现金和支票在出纳处,出纳是本地人,有担保人。所有的章在我这,她能拿走什么?而且记账的财务有两个,她走了还有别人干活。”
秦雨松被堵得没话,过会又叹气,“有些人不能用,听我一句。”周桥静静地应了声,“噢。”他想到了,在手机里翻查,“我有她老家的地址,需要吗?”她不要,“他俩的事我不掺合。你干吗留她的资料?”“还不是怕你被她耍一道。”秦雨松没好气地说,不想掩饰对吴冉冉的反感。当初他几次三番抓不到她在工作上的岔子,又不愿意用私生活的理由开除人,还是有点头大的。周桥浮起的笑意,让秦雨松觉得她大概又在嘲笑他的按章办事,他扭头避开了她的眼睛。
葛小永走在上海的街头,吴冉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过,原来住的租房,朋友那,连崔芷芳处他都打电话去问了。昨晚还好好的,今天人连衣物一齐不见了,他怔怔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吴冉冉到底跑哪去了,又为什么要跑。
这么一圈找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认识的吴冉冉,似乎和别人嘴里的大有不同。而她以前给他的,她父亲家的电话号码,是空号。他没打过,直到现在才知道。
葛小永不敢想下去,他眼中的她,秀丽,热情,温柔,难道都不是真的?
昨晚……是她做的晚饭。为了过得更舒适,他俩搬出旅馆,租了套房子。本来轮到他做饭,但他在办公室审阅设计院新寄来的蓝图,回家晚了。她催了他两次早点回家,等他完成自我设定的工作量后,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她催不回他,自己动手做了饭菜,还挺丰盛的,有鱼有肉三菜一汤。她不喜欢做饭,他俩吃得很马虎,经常炒一份菜,甚至有时只是在电饭煲煮饭时扔几根香肠进去当菜。
只要在一起,这些都是小事。
他和她一直这么说,也这么想。
吃过饭他要洗碗,被她拦住了,说轮到她来做。当时他正好要收两个邮件,也没坚持,顺水推舟由她做家务。邮件是关于设计上的两个改动,他看了认为不妥,打电话去讨论。结束电话和工作后,他还上网看了会新闻。她催他休息,他说好好好,但到躺下时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会她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特别可爱,微嘟着嘴,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才睡的。
早上醒来,她不在。他以为她出去打麻将,小镇娱乐设施简单,她最近喜欢上了打小麻将。有次还拉他一起去玩,他玩了十分钟就换别人上了。她们虽然都是女的,玩的还挺大的,那场输赢有几百元。回家他说了几句她的玩伴,工资不高,玩性很大。她也没生气,嘻嘻哈哈说大点才刺激。
他是刷牙时发现异常的,她的瓶瓶罐罐都不在。再一看,衣服也都不在,还有她的行李箱,全都消失了。打她电话,是关机。邻居说看到她往车站走,他一路追过去,又焦急又烦躁,乱哄哄地买了票上了去上海的车。
她在想什么?这个问题从她拒绝结婚后,他开始想了。但他没催过她,暂时不结就不结,反正他们还年轻,不急于步入婚姻。而他和她达成暂缓结婚的共识后,她似乎放松多了,日子也回复到原先的平静和甜蜜。
为什么她不声不响地跑了?葛小永不明白。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人,当然没效果。而工地在这时候和村民有小型冲突,秦雨松还被卷进来受了伤,葛小永又坐上了回程的车。
秦雨松不好意思以顶着圈纱布的造型上班,干脆请了几天假,留在周桥这边。
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传来传去,传进了他妈耳朵里。
周桥接到秦雨松母亲的电话时,说了会才明白来电的人是谁。老太太想参观她的工业基地,但“伯母有几句话想和你见面说,而且能不能就我们俩之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