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芷芳说,“我也不知道,是顾总安排的,他已经叫好了车,在上面等你。”秦雨松问,“他和你表姐很熟?”崔芷芳摇头,“没有。可能顾总一个人在这里,周末太孤独,所以总想找些节目。”她吐了吐舌头,“冉冉和葛小永好叫,你和小表姐可真难,小表姐还是我妈出面才叫动的。”
秦雨松放下心,顾冬海太坏,他实在不愿意周桥上当,“他经常叫你们出来?有没有……”有没有利用职权占下属便宜?秦雨松不知道崔芷芳嘴紧不紧,他顿了顿还是没问出口。幸好她听出意思,否认得很快,“也不是经常。而且他很绅士,也挺有趣,说的东西都很有用。”秦雨松想到自己的亲眼所见,无法认同她的话,但也只能含糊地说,“你还年轻,等过几年就知道,像我们中年男人比较能说会道。”崔芷芳乖巧地点头,“每次都有两三个同事,我没有单独出来过。”
秦雨松其实不担心崔芷芳,顾冬海有家室,玩的是明白,像她这种未婚小姑娘,很容易把事情闹大,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倒是吴冉冉出人意料,秦雨松问了几方面,都认为她虽然入职时间短,但反应敏捷,工作勤快,是块好苗子,那她是为了什么呢?秦雨松本想找些岔子炒掉她,一时倒找不到。
他也不明白,周桥干吗答应这聚会。
周桥觉得上辈人对于工作有种可笑的执着,比如阿姨怕她拒绝女儿上司的安排,会影响到女儿的前途,所以出面劝她去。但口口声声的理由是年轻人需要社交,说着她自己先信了,真心感觉全是为了周桥好,闷在家里不容易找到婚姻的对象。周桥肯定,如果她再不答应,阿姨会让她家老娘出马。
因此,她坐在这里,玩吹蜡烛加许愿。
崔芷芳好奇地问,“小表姐,你许了什么愿?”
周桥什么愿都没许,故作神秘,“说了就不灵了。”
吴冉冉拈起一抹蛋糕,“周桥姐,我们是安静地玩,还是玩大点?”崔芷芳知道玩大是掷蛋糕,说不定小表姐会生气,而且听秦雨松刚才的意思,像在怀疑她们私下时常胡闹,连忙劝阻,“冉冉,蛋糕这么漂亮,我们还是切了吃吧。”吴冉冉三下两下舔掉指头上的奶油,“很好吃。”
周桥不喜欢唱歌,更不喜欢玩色子,葛小永提议打牌。顾冬海叫服务员开了两箱啤酒,一枝枝摆在桌上,“都是朋友,我们不来钱,赢了输了伤感情,喝酒吧。”吴冉冉“啊”地叫道,“我不会喝酒,能找别人替吗?”顾冬海说行,反正这里有三个男人,你找谁替都行。吴冉冉看了圈,“怎么办?周桥姐,我最喜欢的人是你……”顾冬海拍手大笑,“表白了!”
秦雨松冷眼旁观,他们嘻嘻哈哈,周桥虽然投入程度没别人高,但也言笑晏晏。连顾冬海玩笑似的敲她的额头,她也没生气的意思,只是往葛小永靠近了些。再有出错牌或者敬酒,葛小永挡在前面,看得秦雨松一阵气闷-葛小永叫她周桥姐,果然护着她的样子比亲兄弟还认真。
秦雨松专心打牌。他记性好,十以上的牌记得清清楚楚,除了周桥别人输得落花流水,吴冉冉先招白旗叫暂停,“唱会歌,让我这胃缓缓劲。”她拉着顾冬海对唱,葛小永坐在点歌的位置,问周桥、崔芷芳想唱什么。
吴冉冉连唱了几首粤语歌,崔芷芳唱了首英文歌,顾冬海摇头,“为什么不唱国语的?自己的语言才能唱出味道。”说时他点了首“为你钟情”,唱得深情款款,中间还献了朵玫瑰给周桥。
玩到十点多,崔芷芳家里来了几个电话催回家,周桥也帮着说阿姨是小学老师,对女儿管教很严,顾冬海虽然有些扫兴,但也没勉强大家。葛小永和崔芷芳顺路,秦雨松又和周桥住得近,顺理成章分头走。
秦雨松坐在出租车副驾位,听见葛小永关照后排的周桥到家给他发个短信,不由暗暗推测两人的关系,突然间又回过神,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一路上两人没说话。
周桥在家的巷口下了车,彼此连礼貌上的告别都没有。
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特别纤长,然后没入黑暗。
车又跑到大马路时,秦雨松叫司机停了车。他匆匆往回走,谁知在巷口迎面遇到周桥。
“你?!”两人同时认出对方。
“怎么了?”秦雨松问,以为她约了人赶下一场,心里像蚂蚁咬一样。周桥说,“胃有点疼。”等走到光亮的地方,他才发现她额头汗津津的,嘴唇淡如纸色。可周桥执意不肯去医院,秦雨松只好买了两盒药,陪她往回走。
快到家门周桥身子往下一溜,是坚持不住了。
秦雨松赶紧抄起她,心急如撩时又踩到猫,凄厉的叫声害他差点把钥匙别断在锁里。
他早知道,她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和好
秦雨松把周桥抱到床上,倒了热水让她吃药。先吃的胃舒平,又喝了两口胃泰冲剂,药味太浓,顿时胃里的东西全造反了。她用力捂住嘴冲向洗手间,暖烘烘的液体已经从指缝里溢出来。
周桥怕被秦雨松看到自己的狼狈相,进去就锁上了门。然后再也控制不住,她伏在台盆上大吐特吐,直吐到浑身是汗,眼前发黑。
秦雨松能听见她的折腾声,每次吐完会停一会,接着是冲洗声,反复数次,最后悄无声息。他不放心,拍了半天的门,里面她的声音低沉嘶哑,“我没事。”过会又说,“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