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萦挑剔的很,前来的家伎都是年轻貌美的人,讴者跪在席上,扬声唱起了有所思。少女声音娇嫩,容貌清丽,不管是听还是唱都十分舒服。
唱着唱着梁萦靠在凭几上,闭上双眼。
外面突然传来些许声响,拉门被拉开,进来一股雨水的味道。而后响起讴者的低低惊呼。
梁萦蹙眉睁开眼一看,首先见到的是光亮的地板上一层的水渍,一双上好云织锦做的足袜已经完全跑在水中,再向上看深衣下摆不停的掉水。她再向上看,邓不疑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来晚了。”
“去准备洁净衣裳和热汤来!”梁萦看到邓不疑湿漉漉的一身,就知道是他冒雨前来。“下雨就别来了,迟一日也不算是甚么。”
梁萦话语里都带了一丝责备。
“原本就已经约定好了,若只是一场雨便不赴约,倒像甚么话。”邓不疑眼睛黑的厉害,几乎都能将她的面容清晰的照出来。
“好了,先去换衣再说。”梁萦知道这会哪怕一个小感冒都能将一个成人折腾到病重,丝毫不敢懈怠,连忙让人把邓不疑请到另外一间房中,好歹把他那一身收拾了再说。
侍女们过来将地上和席上的水抹去,还将一个炉子架了进来。
过了一会,邓不疑走进来,只不过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哪怕用巾帛已经擦了一次。
邓不疑走过来,就挨着梁萦坐下,一双乌黑的眼睛瞅着她。
热气腾腾的姜汤端了上来,他伸手接过一口饮尽,梁萦让人再拿来巾帛和篦子等物。将人都遣走之后,伸手将他头上发髻里的簪子拔下。
“你沐发过了吧?”梁萦手里握住他垂下来的一束黑发,头也不抬问。
“没有!”邓不疑故意说得很大声,完了回头一脸坏笑。
手中黑发散发出浅淡的兰草芳香,很明显他才沐发不久,就是不知道他为啥要说反话了。
“哦,是吗?”梁萦作势要将手里的篦子丢到一边去,却被邓不疑一把按住。
“不准你嫌我。”
“哟,说了那些话,还不准人嫌弃啊。”梁萦笑起来,伸手在他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轻轻划了一下。
“其他人我不管,反正你是不能。”邓不疑使性子起来,真心让人头痛,他贴上来,头发披散下来,让梁萦看着好生不习惯。
男人长发还是束成发髻为好,披下来十有八、九是看不得。
“来,过去。”梁萦想要避开,结果还是被抱了个满怀。
外面风雨如晦,而且时辰已晚,外头还有宵禁。昌阳肯定是要留邓不疑在公主府住在一宿。但是她可不想和邓不疑来点什么。
邓不疑闻言,老老实实转过身去让她收拾。
梁萦拿过梳篦给他将头发梳好,他生的英气俊朗,发丝却很柔软。半晌他伸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梁萦伸手将那个东西接过来一看,是一只玉雕的西王母,西王母头戴胜,模样怪异。
诸神之中,西王母对此时的汉人影响最大。传说西王母有不死药,能让人长生不老,甚至可以使得逝者重生。
这些梁萦自然是嗤之以鼻,但是邓不疑拿了这么一个东西给她,她就拿不准他的意思了。
“这是……”梁萦抬眼看着他。
邓不疑背过身去,不看她,面上有些红。
“这是长寿绵长之意?”梁萦见他不说话,笑问道。
“嗯。”邓不疑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年纪轻轻的,哪里用的上这个!”梁萦觉得好笑的很,都是年纪轻轻的人,哪里需要信这个?
但是她还是将此物收入袖中,冰凉的玉隔着一层衣衫摩挲着她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