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是不清醒的时候比较乖,你会说你不想离开我。”
“二者也并不矛盾。”褚晏清再次赶客,“你先出去吧,做完了会叫你过来拍照。”
程醒言想夺过他手中的漏勺:“我帮你煮吧。”
“不用,去做点有意义的事。看看你的相机。总之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程醒言彻底赖着不走了。
褚晏清只得安排对方帮忙洗两只玻璃罐当作容器,还有帮忙尝尝锅里的果肉有没有浸透酒味。
最终成品还算令人满意,盛出来满满两只玻璃罐的酒渍车厘子。紫红色果肉在酒液中缓慢浮动着,透过光线,如同尾鳍艳丽的金鱼。
程醒言将玻璃罐小心安置在阳台,对着月光看了又看,挑着角度拍了几张。回来时不知从哪长出来了浪漫细胞:“等你的酒渍樱桃酿造完毕,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谁教你的词?”褚晏清却有几分抗拒,半蜷在沙发里不想动弹,“一般电影里出现这种台词就要开始死人了,肯定等不到再见面。”
程醒言抗议道:“人生又不是电影,谁也不会死的。”
“这可说不定。你也应该去参加几次精神病人的互助会,他们嘴里的人生远比电影刺激。”
“我会跟我爸妈说清楚,然后带你一起回去过年。”程醒言过来抱他,“你先不要往最坏的方向想,可以吗?不对,你先什么都不要想,你只要记得少沾点酒精,我会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查岗。”
褚晏清无法割断悲观的想法,是心理障碍使然。但程醒言已对他几近恳求,不论什么他都会答应,所以他也点头了。
【作者有话说】喵喵喵喵!
(因最近没有及时回复评论区,喵一下作为补偿…)
第42条死是不必急于求成的事
前往帝都的飞机将于早晨八点整起飞。褚晏清过了当晚的零点才到家——准确说,是过了当晚的凌晨两点。他进门前还记得要收拾行李,刚沾上沙发,浓烈的倦意从黑暗中侵袭而来,他最终连外套都没换下,便快速向倦意投降了。
褚晏清料到自己睡不安稳,没有设置闹钟,还是在两小时后清醒过来。
有人在他身上裹了条毛毯,但脊背弯曲处的几截骨骼还是在隐痛,直起身时会疼得剧烈些,又没到完全动不了的程度,只让人觉得烦躁。最近发病总是这样不轻不重的疼,褚晏清索性无视了。
褚晏清起身去开灯。客厅的光线刚刚亮起,程醒言也从卧室走出来,拖着他的行李箱,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响。
褚晏清见程醒言有些畏光,于是伸手替对方遮了遮眼睛:“吵到你了?”
“没有,我根本就没有睡。”程醒言已深刻掌握“避免早起痛苦的最佳办法是熬通宵”的真谛,在茶几旁边摊开了行李箱,“我白天已经把你的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看有没有漏什么东西?”
褚晏清粗略检查一遍。程醒言虽说和心灵手巧完全沾不上边吧,但也是努力过了,不论毛衣衬衣还是西裤,都统一卷成棒槌状,硬塞进了行李箱里,间隙还填入了几种药物,薄荷糖和充电线,导致这只28寸的箱子拥挤程度堪比早八地铁。
褚晏清失笑,开始往外清理多余的物件,“塞太多衣服了,零食也不需要,办托运很麻烦。”
程醒言严肃道:“那边冬天很冷,裹严实点,不要着凉生病。”
“室内有暖气,出门就打车,也没什么机会户外活动。你不是在北京读过几年大学?应该清楚情况才对。”
程醒言对他的大学生涯怨念颇深:“是啊,冬天吸雾霾,春天飘杨絮,回宿舍吃一份三十块钱的预制菜外卖,再去公共澡堂品鉴一圈皱巴的生zhi器,最后顶着满头冰碴子躺床上,感觉这辈子都完了。北京是人待的地方吗?你一定要尽早回来。”
程醒言想开车送他去机场,褚晏清以提前预订好了出租车为由拒绝了,对方还是黏着他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缺失睡眠又不吃早餐,最容易晕车。车辆在市区是一脚油门搭一脚刹车,在高速路是花了出租的钱提前搭乘飞机,褚晏清头脑昏沉,引发胃里阵阵痛击喉头的收缩,难耐程度比晕车更甚。他猜测不是晕车那么简单,源头应该还是脊椎里的病症。
程醒言拍了拍自己的肩侧,说:“你可以靠着我睡一会。”
“别了。”褚晏清额头抵着另一侧的玻璃窗,半玩笑道,“有点头晕,你不怕我吐你身上?”
程醒言默了默,仍执拗地将他揽到怀中。靠着程醒言确实比靠着车窗要舒适很多,褚晏清几乎要闭上眼睛,余光又瞟到后视镜里司机欲言又止的神情,看来是想提示他别吐到车上,愣没找到机会开口。
程醒言仿佛对此全然不知,继续紧抱着他:“你今晚必须好好睡觉,不要太晚才回酒店。我说过我会给你打电话查岗。”
褚晏清反省自己不该和对方叫痛,“我好得很,别太担心我。你负责看好那瓶酒渍车厘子就行了,等我回来做黑森林蛋糕。”
程醒言悻悻点头。下车之后,对方一直陪他挪到安检口,还想卡着登机时间点和他磨蹭一番。褚晏清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返,以亲吻代替了告别。
褚晏清大约明白,他和程醒言都在汲取过往失败的教训,为的是将来能走得更长久些。所以程醒言恨不得事无巨细地探求关于他的一切,他却想尽办法克制对程醒言汹涌的占有欲和依恋感。
汪导和助理们已经在候机厅等待。负责看管终审材料的助理小黄比他精神状况还要差,拖着两团厚重的黑眼圈:“褚老师,我昨天一整晚都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