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担下?主谋罪责,可?就?有害死北地数万将士这一条,那些贱民?,可?都?等着我这一大家?子到北地报仇呢。你说,就?算到了北地,我们又能活下?来吗?”
见福瑜沉默不?语,王景程突然笑?了起?来,眼中带泪,难得正脸对上了福瑜:“你瞧,你自己也说不?出来,不?是吗?”
福瑜心里难受,却灵光一闪,好似隐约明白了那个筹码,却又没能抓住。
他继续不?动声色道:“所以你没有向我求助,而是想要伙同他人害我,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见福瑜陷入沉思,王景程放在稻草上的手一紧,立刻打断了他:“当然是报仇啊,反正都?要死,我王家?为你东宫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出事之时,却被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件事,是汾阳王爆出来的,汾阳王和太子妃联系颇深,我可?不?信太子事先毫不?知情。”
“毕竟我家?先前派出去多少人截杀,都?被拦下?,让汾阳王顺利进京,要说里头没有东宫或是世家?的帮忙,我可?不?信。”
“在中秋节宴后,但凡太子有心维护,只消示意一番,另寻一个替罪羊,未必不?能保下?我王家?,可?太子是怎么做的呢?”
“你是在替我家?奔走,可?有用吗?”王景程说得越发开心,甚至唇角带笑?,叫他看?起?来有些疯狂,“所以啊,他们给我一个机会,杀了你,让东宫沉沦于谣言之中,失去民?心,让皇后恨上太子妃,也让皇帝对世家?起?疑,若能再将世家?统统赶出朝堂,那就?更好了,你说是不?是?”
福瑜听?了这许多,却只问:“既然如此,你纵马要踏向我时,又为何会勒紧缰绳,将马拉偏呢?若你没偏了方向,我伤的,就?不?止是手脚了。”
王景程撇开头,声音有些发瓮:“怪我事到临头心软了,伺候你的人又来得太快,没能叫我补上一次。”
“你这话,我能信几分呢,”福瑜往后靠了靠,看?向牢房阴暗的顶部,“王景程,你别忘了,我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虽不?能全分辨出来,却也能察觉到些许。所以你自己觉得,你这话,我能信几分呢?”
两人一时陷入僵局,谁都?不?肯先开口。
牢房外,裴良玉和福盈兴致都?算不?上高?,便在算不?得机密处略走了走,岂料正巧见到一个被盖着白布往外抬的担架。
一旁跟着的差役见状,赶忙上前呵斥抬着的人:“没长眼睛,不?知道迟些再送出去吗,若污了贵人的眼,自去领罪去!”
“无妨,”裴良玉制止了他,“这本就?是你们该做的差事,哪有什么错处,倒是我们乱走,扰得你们不?能正常做事了。”
那差役这才?松了口气,恭维了裴良玉两句,才?叫他们离开。
“咦?”
许是担架晃动时不?当心,叫盖着的白布往边上挪了位置,福盈眼尖的瞧见了熟悉的衣裳,可?那露出来的发青的眉眼却全没有印象,不?由道,“等一等。”
差役等人赶忙停下?等她吩咐。
“这是哪家?的?”
听?到问话,差役看?向抬担架的两人。
有一个瞧着稳重些的回话道:“出来前曾核对过,似是王家?的家?眷,听?说是家?中行九的姑娘。”
王九?
裴良玉一愣,没想到竟是认识的人。
“来人,去把那面上的布掀开,”福盈沉下?脸,“我瞧着,这可?不?像王九。”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差役都?呆住了,被换了犯人,他们这些个看?守,可?都?是要吃挂落的。
至于怀疑,差役知道福盈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和王家?的关系便明白她绝不?会认错。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发现此事后,将这件事说出来……
裴良玉知道,事情还得落到当初将福瑜约出去的那封信上了。王景程借家?人,又连带着王九的名义,将福瑜约出去,就?注定?了福盈对王九的厌恶。不?管从前多要好,从福瑜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一刻起?,便都?是从前的事了。
何况,名册上的王九刚刚没了,这被当做王九抬出去的,却偏偏被福盈发现不?是王九本人。
裴良玉在那白布被掀开,福盈确认过不?是王九的事后,提议:“咱们去瞧瞧王家?的女眷?”
福盈自然应了,差役又赶忙取来名册给二人查对,这几日?,王家?人在牢房里病恹恹的,但顾虑着福盈福瑜,判决没下?来前,差役也没敢磋磨他们,是以没了的,这王九还是第一个。
想到先前王景程出城一事,裴良玉特意问过一句,看?守的差役也赌咒发誓,说王家?女眷无一人出过监牢半步。
见到福盈进去,王家?女眷们算是来了几分精神,有几人还想让她帮着求情,但等见到随后进去的裴良玉后,一干人等都?静了下?来。
裴良玉大略扫了一眼,问福盈:“如何?”
福盈微微蹙眉,小声道:“都?在。”
裴良玉听?了,便又重新对了一遍记忆中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变化,一时有些疑虑。可?转念一想,“王九”才?被抬出去,这些人脸上全无悲痛,这正常吗?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眼尖的瞧见王家?大少夫人将身边的襁褓往身后移了移。
裴良玉心思一动,道:“父皇隆恩,只诛首恶,尔等流放北地。本宫念着你们从前对福盈的照顾,特来带她来见一见你们。”
见众人都?不?说话,裴良玉继续道:“这两日?天寒,你们若有什么不?舒坦的,尽可?说来,如今福盈也能叫人来替你们诊治。等离了京城……”
裴良玉没继续往下?说,另改了个话头,却成了最根本的目的:“几个孩子还小,没有乳母在,可?哭闹没有?”
福盈看?了裴良玉一眼,也哑着嗓子接口道:“是啊,小侄儿、小侄女们可?还好?”
王夫人这才?开口:“一切都?好,有劳太子妃和郡主费心。”
只是话虽如此,几个抱着孩子的女眷却都?没松手,尤其是带着婴儿襁褓的女眷,更是把两个襁褓藏得连缝儿都?不?露。
“我带了几样小东西给侄儿侄女,把孩子带过来我瞧瞧吧,”福盈说着,就?转身让宫人取来荷包,显见是要给银钱。
几个大点的孩子被放了过来,福盈眼中带着几分晶莹,将荷包一一送了出去,便听?得有人自告奋勇要替两个小孩代领。
“抱过来叫我见一见吧,”福盈叹了口气,“这一分别,还不?知道要到何日?才?能相见了。”
话到此处,王家?大少夫人却仍没有挪动的意思,二少夫人自然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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