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是京城最好的季节。
该开的花大都开了,绿叶子也都舒展开来,天气是不冷不热,没有了春天的大风,也还没迎来夏日的酷暑。
二十岁的周靖钻出自己租住的大杂院,先是走上十分钟到大路边上的公共厕所,胡同里杂居的出租房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每天早上胡同口的公共厕所都要排上长队,如果不是特别着急,她都会多走几步。
甩着手上的水珠,路边三轮车上卖的烧饼夹里脊两块五一个,多刷辣酱味道很不错,买一个边走边吃,五分钟到公交站正好吃完,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她就能从三环边上赶到二环外的环宇大厦,那是她上班的地方。
这是周靖在青鸟广告公司当前台的第十五天,也是她来到京城正好一个月的日子,作为西疆财贸学院的大专毕业生,本来工作是不好找的。
她也做好了要吃几个月老本的准备,谁知道就是个坐公交车的机会,让她看见了大厦门口的招聘广告,周靖学的是财务管理,但是这个大都市里集合了全国最好的几家财贸经济类大学,她这个大专学历连简历都递不出去。
所以,她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应聘了这个前台,没想到真的被录用了,不是她形象好,也不是她能力强,更不是她专业对口,而是只有她敢留下来。
脱了运动鞋,踩上小高跟,去卫生间把T恤衫和运动裤换成浅蓝色的小套装,说实话,这家公司也挺抠的,要求前台的着装,还要自己花钱买,这身衣服花了她足足四百块,三分之一的月工资啊!
是的,她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二,在这座商贸大厦里也属于垫底的存在,而且现在她还没拿到第一个月工资。
从抽屉里拿出今天的来访预约,面带微笑站在正对公司大门的工位上,上班时间掐得刚刚好。
可惜她这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并没有得到来往同事的认可,他们都紧皱着眉头,匆匆扎进自己的工位,管考勤的张姐在跟老板汇报今天又有三分之一的人请了病假,还有三个人提了离职。
他们公司不大,一共也就是六十平米一个大开间,老板在里面隔了十平米办公室,财务室是一个独立办公室,另外有两个六七平米的业务接待室,剩下的十几个人都被分在格子间里,中间用绿植分割了业务部门。
这些日子公司里的气氛是压抑而紧张的,任谁在一个阴森森的环境里工作也高兴不起来,更何况还总是出现物品凭空移位、饮水机自动出水、异响等让人头皮发麻的怪事,连吹在身上的风都是阴冷的。
这两个月,公司的员工一个接一个的感冒,有人都轮上第二回了,业务也是一落千丈,听老员工们闲聊,本来去年底为了迎接千禧年,他们这个小广告公司都接到了很多包装设计、户外装饰、墙壁涂鸦的单子,很是红火了一阵,现在却是连到手的单子都能飞了。
周靖就是在这么一个氛围里留下来的,来面试的时候本来是五个人,在电梯里听见别人八卦21层的怪事,再看看自己的面试通知---21层,一下电梯,阴风一吹,立马走了两个。
还剩下三个人,结果面试过程中,一本书自己飘了过来,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嗖~~~,面试的就剩下她自己了。
其实这个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主要就是访客登记、沏茶倒水、接打电话、给各个部门打下手,据说忙的时候前台就是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过了上班打卡的时间,周靖就打算坐下了,穿着高跟鞋站一会儿就脚疼,而且对面的蒙恩传媒昨天刚在他们的公司大门上挂了个八卦镜,反射的灯光正好晃她眼睛。
就在她的屁股还没接触到椅子面的时候,他们老板谭总怒气冲冲的冲出了他的办公室,一头扎进了对面公司。
“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挂个镜子直接就照我们公司,这是几个意思?!合着你们惹的事,招了我们一身骚不说,还得镇着我们?!摘了!现在就摘!”
对面的两个秘书姐姐一人拉着他一只手,又是哄又是道歉,说他们老板这回真请着高人了,一切问题马上就能解决。
周靖看戏正热闹的时候,“叮咚”一声,电梯开了,蒙恩的赵老板恭恭敬敬的带着三个人上来了,打头的一个老者穿着唐装,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
赵老板一眼就看见了气急败坏的谭总,几步迎上来,不住嘴的说:“谭总,这回我真请了高人了!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眼看谭总还是不依不饶的,那个老者开口了:“两位老板不必焦心,今日某一出手,必定还你们一个风平浪静!”
谭总斜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得罪,指着赵老板的鼻子说:“我让你折腾,但是今天这镜子你必须给我摘了!”
然后他一甩手就回了自己公司,站在周靖旁边看着,弄得她也不好坐下,也只能陪着站着。
看着那老者在蒙恩传媒公司里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还掐算掐算,谭总小声嘀咕着,“这个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应该有用吧?”
周靖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心想这个老头大概就是看着还行吧,她不觉得掐算掐算就能送走这只被激起了凶性的地缚灵。
而且她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告诉老板,那只厉鬼现在就飘在他上面,七窍流出的黑血正滴在他不满四十岁就已经地中海了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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