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狼嗷,杜鹃啼血声,猿猴凄厉嘶声,好不凄凉。
琼霄打了个寒战,道:“王爷,我们该逃向哪里呢?火炼横竖是不肯放过王爷的。不如,咱们去竹林吧,也许,孔雀公主会收留我们!”
赵隽笑道:“你当她会和我们同心吗?火炼既然在我重伤时候没有追究这事,证明他确实眼盲过……”
琼霄忙打断道:“王爷的意思是,火炼的眼睛是被孔雀公主治好的?”
赵隽道:“未必是,也未必不是,天下的奇人多的是。咱们先歇会儿吧,反正火炼一时间也追不上来。”
琼霄便扶了赵隽坐下,夜深,两人又一身的汗黏了衣裳,三更天的凉风吹过,未免生了寒气,山下一阵又一阵的杜鹃夜啼,好不凄凉。
琼霄不觉灰心道:“王爷,我们怎么办呢?”
赵隽笑道:“这事本与你无关,你走了便是。当年让阿渡送走你,也无非想让你远离这些是非,或许在那边找个好人嫁了。你回来了,又无父无母,不好撵你走。”
琼霄道:“王爷当我是什么人了!我爹是有名的大将军,他被猛犸人害了,我有家仇国仇,还有……要报你的仇,我才不走!”
赵隽收起笑容,道:“果真不走?”
琼霄道:“我都十八岁了,也没有人可以嫁,也没有父母,我只能跟着你了,而且,小叶子攒了那么多金银珠宝,就是等着哪天复国用的!”
赵隽的明润的眸子豁然在黑夜中炫目开来,生将那天空都耀亮:“你既不走,烦你再扶王爷走过这座山。”
琼霄忙扶着赵隽又翻过一座山,此时,天色已青中泛着胭脂红。
琼霄扶了赵隽刚翻下山去,却见黑压压的铠甲,好不灼眼,更灼演的,还是猛犸的旌旗,晨曦中迎风飞扬,似是烧着了一般。一列列的兵马在前面候着,竟是上等的骑兵!且不说骑马在正中央的火炼太子,单说那四个挂了旗的将军,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打南葑,战玳瑁九华,降栖霞落日,御鳌背鹤信,战功赫赫。
其中,不乏熟悉的,交过手的。
身后,竟将参加武林大会的众人皆擒了。
琼霄望着这出征般的人群,心下凉了半截。
拔剑,任“今日此时”剑花如雪,这一干人等又如何杀得。
不拔剑,就如南葑朝廷,羔羊般被顺手俘虏,又于心不甘。
逃,早已无处可逃。
赵隽却是水样的平静,温润的瞳子望着众人,似是早已侯着这一天似的,他轻摇白扇,背后白瀑如冰,恁地高天,红日,饶是白衫惹尘埃,却衬得那出尘的气度更是得道了一般。
众人皆被那气度看得忘了眨眼。
火炼本想当时就擒了他,竟忘却了。
赵隽摇扇打量着众人,见人群中未有赵毓,轻启齿浅笑,皓齿外朗。
赵隽淡笑,用白扇掩了唇,悄声对琼霄道:“小叶子啊,你说,咱们南葑的百姓,要是听说赵隽率一帮武林人士谋反,会是什么感受?”
琼霄眼圈已红,声音已无法平复:“他们会理解王爷忍辱负重十年是为了什么,更会煽动全国人对猛犸人的仇恨,一些有识之士会起来反抗猛犸人的!”
赵隽悄声道:“嘘,你看到那个瀑布了么?乌米尔不会把你如何,到时候,脱身了记得跳下那个瀑布,与众人联系,不论我在与不在,让他们一切跟随末帝。”
琼霄的眼泪刷刷地落下:“王爷,难不成,你早已料到这个武林大会了!”
赵隽笑道:“我早已是个废人,能为大葑朝做的只有那么多了,接下来的就看他们那些年轻人的了。至于《鬼谷子》和《鬼谷剑法》……”
说着,赵隽竟吻住琼霄的耳朵,一字字将那存放处道出,琼霄忙咽了眼泪,一字字记下,之后,赵隽道:“复国大事你已牺牲太多,为了你的幸福,你还是嫁人吧……”
话音未落,只听火炼凛然道:“好一个反贼,当这么多猛犸的兵将是什么了!来人,将赵隽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
一干猛犸兵挥舞着白晃晃的大刀,刚要上前,但见赵隽盘膝端坐于前方,面色祥和沉静,恍似佛像一般不怒自威,白衣在风中微微扬起,如白莲般端坐于斯,竟无一人敢妄动了。
火炼太子亦是微微一愣,继而怒道:“一个废疾者,有什么可怕!”
却听琼霄大笑,笑声震得不远处瀑布水花似乎都飞得更远了些。
笑声中,自然听得内功深厚,不同寻常。
火炼不由得用那漆黑的丹凤目瞟她一眼,紧握了手中的孽龙甘蠖刀。
琼霄站起身,将那今日此时剑握在手中,道:“火炼太子,你说拿赵隽就拿吗?你当本少爷是什么人了!”
火炼左右扫视一圈,对诸猛犸兵道:“上!”
乌米尔道:“别伤了那个姑娘!”
火炼拿寒眸子斥了乌米尔一眼,道:“不男不女,什么姑娘!格杀勿论!”
琼霄先用落日乌骓,浩然内力,将那一干猛犸兵震飞出几十米外,皆是肝胆破裂,连那猛犸皇帝身边的“四骏”亦被她一震。
被绑缚的武林中人见那好功夫,有不服的,有暗服愧心的,有不屑的,亦有叫好的。
琼霄又使出一招“冷月葬花剑法”,花化四射的剑气,将涌上来的一批猛犸兵扫尽,看得山间猿猴四散了。
然她几乎奔跑一夜,两拨人已让她乏了。
赵隽将地上一枚刀捡起,道:“赵某人可不用姑娘家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