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我”时瑜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你你你害死了多少人心里没数吗?”
“报应,都是报应。”时瑜的脑海里渐渐变得空白,眼前的景象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最后的氧气耗尽,正当时瑜即将要昏死过去时,时峰却松了手。
氧气骤然涌入,混沌的大脑里突然多了一丝清明。时瑜就像一条濒死的鱼,顺着墙壁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脖子上早已出现了一大片淤青,就像是绳索将他紧紧地缠绕住。
时瑜笃定,有那么一瞬间,时峰真的想让他死。
还没等时瑜回过神来,时峰便揪住了他的头发,用力地把时瑜摔在地上。时瑜眼疾手快地用手背垫了一下,但是额角还是不可避免的青紫了一小片。
他不得不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那一丝丝甜腥味,一下一下地挑动着时瑜的神经。
时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不带一丝温度,可是直到他从房间里离开,时峰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你除了这么对付我,还能做什么?”就在时峰关上门的前一秒,时瑜忽而道。
尽管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是时峰却听得真切。
时瑜努力睁开眼睛,他望着时峰颤抖了一瞬的指尖,卡在心头的石头骤然落了下去,像胜利者似的弯了弯唇角。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瑜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半爬半走地回到床上,然后几乎立刻两眼一黑,陷入了昏睡。
我要见时瑜
时瑜面无表情地舀起一勺白粥塞进嘴里,喝了几口后,他的视线挪到了一旁的白面馒头上,时瑜伸手捏了捏馒头,梆硬。时瑜拿起馒头往桌上砸了一下,掷地有声。
他冷笑了一声,在心里腹诽道,时峰恶心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总比饿死好。时瑜安慰自己。
把白粥一饮而尽后,时瑜坐在窗前发呆。天色阴沉沉的,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样。
时瑜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将近一周没和阮知秋联系上了,也不知道阮知秋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阮知秋应该急疯了吧。时瑜闭了闭眼,眼底慢慢浮现起一层阴影。虽然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安全,但是完全联系不上,焦虑感只会呈指数倍增长。
时瑜完全能想象出阮知秋由多崩溃,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转身看着这个狭窄的房间,就像是看着埋葬自己的坟墓。时瑜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在裤子上勒出一道道褶皱,僵持几秒后又蓦地松开。
窗户没关严实,一阵风从窗缝里溜了进来,时瑜的头发被吹到扬起,碎发遮住了眼睛,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可是睁眼闭眼间全都是阮知秋的模样。
埋藏在心底又隐忍多时的难过突然迸发了,时瑜只觉得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拧了一下,一时间,他呼吸都要停滞了。
“知秋”时瑜垂下头,连埋在掌心里,小声又急促地喊着阮知秋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压抑,不知何时,他的指缝里填满了泪水。
他胡乱地抹开泪水,视线在模糊和清晰中交替,可是不论时瑜怎么擦眼泪,视线总是很快变得模糊。
“知秋,我好想你。”时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悲伤、酸涩彻底填满的他的心口。他撑着桌台,像一只濒死的鱼大口地呼吸,咸涩的泪水流进了口鼻,时瑜却浑然不觉。
“你一定要好好的。”
时瑜在窗台前坐了许久,久到风干的泪水贴在脸上,脸颊绷的生疼。
他慢慢走到床边,从床底下翻出一叠报纸和几只水笔,这些是时瑜前几天在房间的柜子后面找到的,他也不知道时峰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东西拿走,但是落灰的纸笔却成了他这些天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工具。
时瑜的指尖颤了颤,他定了定神然后缓缓落笔。他几乎不需要打草稿或者定型,落笔即是阮知秋的轮廓。
报纸的背面已经有好多个阮知秋的小像,还有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结婚照。笔尖有些断墨,画面显得有些凌乱,但是时瑜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将阮知秋的小像上加上笑脸,即使他知道阮知秋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
“他一定要开心一点。”时瑜在心路默念着。
像是祝福,又像是祈祷。
“有消息了吗?”阮知秋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嗓音沙哑到旁人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没人知道时峰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他名下的几处豪宅都被变卖了,偌大的公司亦是人去楼空,若不是时瑜被他带走了,阮知秋甚至恍惚地觉得时峰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知秋,你歇会吧。”陆清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办公室里的人都识趣地暂时退了出去,很快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阮知秋和陆清河两个人。
“时瑾呢?”阮知秋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你一个人吗?”
“小心一点。”他顿了顿,“别像小鱼一样。”
陆清河点了点头,“小瑾她累了,在家睡着了。”
阮知秋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沉。
陆清河叹了口气,把刚泡好的喝咖啡放在了桌角,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整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自打时瑜被时峰带走,阮知秋几天没有回过家,整日整夜地待在办公室里,累了就靠在沙发上眯一会。他没有刮胡子,衣服也没有搭理,甚至连衣领都耷拉着向外翻,加上连续熬夜使得眼神失焦,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就连陆清河都有阮知秋被夺舍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