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峤去机场时,莫绾特地请了半天假去送他。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机场,眼珠子灵光转动着,左顾右盼了很久。
“想不想坐飞机?”谢峤笑着问。
莫绾摇摇头,而后又点头,什么也没说。
潮热夏季终于结束,进入颜色斑驳的秋天。
九月底了,莫绾拿到了工资,五千七。
她坐在出租屋里,圆珠笔握在手里,小本子摊在书桌上,反反复复筹算自己的存款,除开谢峤给她的那些,自己存的钱一共有一万五。
她打听过京州挖掘机培训学校的价格,六千五包住宿,培训期为三个月,培训结束后学校会给介绍工作。
这个学校是隔壁村的林阿姨给她介绍的,林阿姨是十里八乡难得的女挖机师傅,技术精湛,方圆百里的村子只要修路铺桥都会找她。
林阿姨告诉莫绾,让她先去培训学校学三个月,之后来她身边当学徒,让莫绾跟着她下工地。
莫绾点好存款,又给姐姐打电话,再次说了自己的打算。
姐姐一如既往支持她:“你放心去学,学费姐姐给你出。”
“学费我都攒好了,等国庆回来就去报名。我之前和爸妈提过一次,他们支支吾吾不同意,说不想让我学这个,在工地怕不安全。”
“你别担心,我会打电话和他们沟通的。”
“谢谢姐。”
莫绾挂了电话,心神稳了不少。
她这两天已经辞工了,也买好了回家的车票,打算国庆先回家帮爸妈割水稻,割完水稻再回城里。
她待在出租屋收拾东西,干家务儿没谢峤那么有技术含量,收拾了一遍又一遍,仍旧没有谢峤在的时候那么敞亮明净。
谢峤自从去了美国,就没怎么联系过她,只打过一次电话。他似乎很忙,匆匆和她说了几句就和旁人聊起来。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听到谢峤利落地和旁人说英语,仿佛是美剧的声音。她惊讶于谢峤和自己一样没文化,居然能够说英语说得如此流利。
当天她和李竺去超市买东西,付款后发觉自己的银行卡平白多出三十万。
她满脑子露出惊问,觉得不妥,就想去派出所报警,让警察帮忙查是怎么回事。
还没去,接到谢峤的电话,说那三十万是他打的,他接了个活儿,刚拿到的酬金。
莫绾问他接了什么活儿。
他道:“宝贝儿,我现在忙,明天就回去了,见面了再细谈。”
“哦。”
莫绾被他这一声“宝贝儿”弄得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九月三十号这天,天色微明。
莫绾还没醒,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
谢峤有出租屋的钥匙,提着行李箱开了门轻手轻脚进来,声音不大不小往小卧室里喊:“莫小年,我回来了。”
卧室的门开了条缝,谢峤正要进去,发现门缝里站着个女生,是莫绾的工友李竺。李竺显然刚睡醒,头发松散着,身上睡衣很眼熟。
谢峤认得出,李竺身上的睡衣是他给莫绾买的。
旋即怅然窝火,莫小年怎么搞的,他给她买的东西怎么随随便便给李竺。他自私狭隘又斤斤计较,别人占了点他的便宜,那都和吃了他的血肉似的,让他浑身难受。
他愿意知冷知热捧着好东西塞给莫小年,那是把她当自己人,他给多少都觉得不够。
可李竺又不是他在乎的人,看到李竺穿着他买的睡衣,他像被人骗了钱一样,心底刺挠,不舒服。
李竺不喜欢同时也忌惮谢峤,她扭头道:“小年,周有强来了。”
“强子?”莫绾的声音传出,一眨眼,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探出门缝,“你怎么大早上就来了?”
“我出差回来就过来了。”谢峤语气淡漠,转身到客厅打开行李箱,冷面蹙眉整理他带来的特产,默不作声放进冰箱。
“强子,你等一下,我和李竺洗漱好就出来。”莫绾大声道。
谢峤还在拾掇行李箱,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没一会儿,两个女生穿戴完毕从卧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