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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修显然知道灭世兵人埋藏的具体地点,但仍需要大费周章,控制法华仙尊的尸骨逃出定仙陵,再让尸骨千里迢迢去替他起出机关巨人——这应当是他自己能力受到了极大限制,或是起出兵人需满足一定条件的缘故。”

宫惟疑道:“什么条件?”

徐霜策略沉默片刻,才道:“也许只有与它产生过联系的人,才能将它再次唤醒吧。”

这可太扯了,能与那恐怖巨人产生联系的莫过于创造它的人、毁灭它的人,最多再加上曾与之一战的人。宫惟确定自己连见都没见过那玩意,为何徐霜策认为他的尸骨能够把巨人从地心起出来?

“鬼修在临江都四处追杀你,因此当他出现在宴春台时,我以为他的目标仍然只有你,但实际我错了。”徐霜策眼尾向不远处四肢大张、虚弱平摊的柳虚之一瞟:“伏羲琴音波可以探测地底无形之障,因此鬼修令柳虚之身中镜术,又马不停蹄赶去屠戮孟云飞。如此除掉世上唯二可以弹奏伏羲琴的人,自然也就断了我们找到那灭世兵人的途径。”

宫惟意外道:“所以兵人真的埋在天门关?”

徐霜策道:“如此看来应该是。”

宫惟突然意识到一件让他脊椎发凉的事,勉强笑了笑:“但师尊,即便我们找到兵人,也无法把它从地心深处起出来吧。我们……并没有谁与那灭世兵人……产生过任何联系啊。”

车厢微微摇晃,夜明珠的光晕朦胧不清。徐霜策的侧影没有动,半晌才只见他垂下眼帘,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未必。”

宫惟一股寒意直冲咽喉,刹那间他还以为徐霜策下一句话是:你的尸骨都能起出兵人,你本人不更能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徐霜策一言未发。

他就这么静静盯着自己搁在琴弦上的手,宫惟充满疑惑地看着他,突然荒谬地生出一丝心有灵犀——徐霜策想说的人是他自己。

他竟觉得自己跟那灭世兵人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更不可思议了,徐霜策觉得自己算创造它、毁灭它、或是曾与它一战的三种人中的哪一种?

宫惟既诧异又迷惑,却见徐霜策吸了口气,突兀地话锋一转:“应恺于此时遭受暗算且生死未卜,按仙盟律令,所有名门世家尊主都必须立刻赶往岱山懲舒宫,我也不例外。而法华仙尊的尸身偏偏在此时逃脱,必定是要趁此机会,去天门关寻找那灭世兵人。”

“姑且不论他是用什么手段让应恺中招的,对方这一系列调虎离山的安排堪称紧密,目的便是要抢先我们一步找到兵人。如果我们此刻还待在岱山,那便是耽误时机,正中对方下怀了。”

宫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见不远处柳虚之有气无力地撑着地板,感动道:“我从未听徐兄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如今直抒胸臆,想是心境开朗才致健谈,可喜可贺!可赞可叹!那依徐兄之见,幕后黑手想要得到灭世兵人去做什么呢?”

“……”

“开朗健谈”的徐霜策垂目而坐,面容俊美冷淡,薄唇紧闭。

车内一片安静。

“咳咳!”宫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道:“之前听师尊说那灭世兵人已经被完全摧毁了,那如今鬼修想把它从地心里挖出来去做什么呢?”

徐霜策一摇头道:“不知。”

柳虚之张着嘴:“……”

“不过不用急。”徐霜策掀开车窗玉帘,轻声道:“等我们帮他做完那件事情,真相自然就见分晓了。”

血河车当空时,车内外时间流逝不同,他们已经离开中原腹地来到了边关附近。只见窗外日头已过中天,但黑蒙蒙地竟不见亮,遥远地面上的山川丘陵好似被一层白雾覆盖了。更远的地平线上,一道绵延千万里的寒潮如有生命般,正隐隐冒头涌动。

“呀,”柳虚之忘了刚才被无视的疑惑,凑上来皱眉道:“不好,天门关常年气候反常,怕是又赶上异象了。”

这里只有久居天门关附近的乐圣对当地天象比较了解,宫惟问:“地动吗?”

“天穹至暗寒潮来,不是地动。”柳虚之眯眼对日头观察片刻,道:“算算这个时节,可能是黑虹贯日。”

黑虹贯日天象不祥,但天门关靠近极北冰川,出现什么都不以为怪,只能说运气不那么好罢了。

徐霜策的手终于从伏羲琴上移开了,淡淡道:“柳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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