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就给我们闭嘴!”
一个巡捕用力挥动警棍,出‘呼呼’风响:“不要在这里添乱,小心我们打破你的脑袋!该死的黄皮猴子!”
刑天鲤脸色一寒。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手榴弹,随手拉弦,丢过了小河。
几个易多利巡捕吓得怪叫,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轰’,手榴弹爆开,大片泥土飞溅,易多利巡捕,还有那些易多利孩童,一个个哭天喊地的狼狈逃窜。
“去找你们的顶头上司,就说,这里有大乱子了!”刑天鲤扯着嗓子大声嚷嚷。
这些易多利巡捕,就算是一群猪吧,无缘无故挨了一枚手榴弹,他们总要做点什么,他们最少可以将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他们上级,多少做点准备!
虽然,刑天鲤也觉得,就算他们做好了准备,怕是也没什么鸟用!
刑天鲤转身,上车,顺着河道开车向前。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黑狗兄弟三,也瞪大了眼睛,‘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
越是深入法璐仕侨民区,河道里跑着的人就越来越多,这些泡在水里的人,大致上看起来还比较‘安静’、‘自然’和‘无害’,而在侨民区中,那些酒店、酒馆、饭庄、酒楼等,一切可以找到食物的地方,则是生了无数的骚乱。
所有人都在争抢食物。
所有人都在争抢美酒。
一路上见到的所有和食物、酒水有关的店铺,都挤满了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富贵贫穷,他们拥挤在一起,声嘶力竭的嚷嚷着,催促着店家赶紧给他们吃的,给他们喝的。
“喂,兄弟,咱们,风紧扯呼!”大黑狗终于嚷嚷起来:“事情不对,这些人,怕不是中邪了。古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兄弟,要不过江?”
“到了江那边,咱们隔江观火,也是极好的事情!”
刑天鲤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撞翻了两个为了一块面包干,在街道上撕扯着打滚的男子,全朝着匕帮的总部酒馆冲去。
源自法璐仕的骚动,已然扩散到了这边。
有好些眸子闪耀着莫名幽光的法璐仕侨民,已经拖家携口的到了酒馆,挥动着钞票,大声嚷嚷着赶紧上酒、上肉,赶紧给他们准备足够的食物。
何铎、何西等人,叼着烟卷,站在酒馆的门廊下,喜笑颜开看着这突然送上门来的生意,催促着手下的小弟们赶紧杀鸡宰羊,给这些‘贵客’准备食物。
刑天鲤的车子冲进了酒馆,一个大甩尾,停在了何铎面前。
“大巫长?”何铎、何西急忙凑了上来。
“带着咱们的人,不要管其他的了,撤,往江南大玉朝的地盘上撤!”刑天鲤本来想要让何铎带人撤去英吉士侨民区的地盘,但是想到了大黑狗的话,干脆还是过江罢!
何铎微微愣了愣,当即出一声呼哨。
匕帮的所有帮众,加上不多的女眷,纷纷汇聚了过来。包括后厨的厨师,柜台的调酒师,奔走的服务生等,一应人等快在酒馆前集中。
何铎、何西等人,这时候也现了事情不对——酒馆的人离开了,而那些挥动着钞票的法璐仕人,就好像没现这一点一般,他们自行走进了厨房,走进了地窖,自顾自的翻找各种食物,各种酒水,好似在自己家一样大口享用。
那些风干的,还没有烹煮过的,坚硬无比的火腿和腊肠,他们居然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啃了下来,‘咔嚓’嚼得稀烂,昂着脖子,带着极其微妙的笑容,将这些食物吞了下去。
就在匕帮的帮众集合的这段时间,他们看到一名容貌昳丽,皮肤白皙,身段窈窕纤细,显然养尊处优的法璐仕千金小姐,面不改色的啃掉了柜台上摆放的两条火腿!
那是两条用易多利山区大野猪的后腿炮制的火腿,每一条都重有近五十斤!
这么一个体重都没有一百斤的少女,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两条坚硬、油腻的大火腿,全都给干掉了!
紧接着,让人头皮麻的事情生了!
少女目光在柜台内外梭巡了一阵,没有现别的食物,她抓起了粗大的猪腿骨,‘咔嚓’,将骨头一口咬断,好似嚼面包片一样轻松的咀嚼着,将骨头渣都吞了下去。
“撤,快撤!”何铎也吓得毛骨悚然。
虽然被刑天鲤激活了后土血脉,拥有了一定的凡之力,但是骨子里,他依旧是一个普通凡人——一个万国租界中,最寻常、最普通的帮派头目!
虽然比起普通百姓,何铎要多了几分狠辣和凶残,多了一些好勇斗狠的血气。
这种一看就‘不是人’的东西,哪个正经人见了不怕啊?
侥幸,匕帮平日里多做一些不正经的生意,他们有足够的运输工具,一架架马车从酒馆后面的堆场赶了出来,所有的妇孺纷纷上车,数百帮众咬着牙,拎着各色兵器,簇拥着数十架马车,用最快的度撤离。
刑天鲤丢下汽车,站在最前面的马车上,警惕的观望着四方。
何铎的酒馆选址极好,正好位于英吉士、法璐仕、易多利三国侨民区的交界处,从酒馆出,只要走上半里地,跨过一座小桥,就能直达英吉士侨民区。
现在看来,古怪异变的源头,就在法璐仕侨民区。
所有生异变的男女老幼,全都是法璐仕人。
借道英吉士侨民区,顺着南北向的大道,不过十里地,就能直达江边。以刑天鲤如今在英吉士总领馆的体面,弄一条大船,将匕帮的所有人全部送过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车队顺利的过桥,进入英吉士侨民区。
身后,突然传来了高亢的祈祷声,那些刚刚还在疯狂找食物的法璐仕人,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仰面向天,双手高高举起,无比虔诚的看着天空淡蓝色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