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淡淡道,“阿落为我倾身赴险,我做师父的反而不顾徒弟,何以为人?”
老妪吁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算她没帮错人,好吧,两个丫头就交给我。”
阮静妍一惊,抓住苏璇的手臂,哀婉的乞求,“我随你走。”
西南地险,苏璇如何能应,他正待劝说,阮静妍凄然道,“我已经等了太久,好容易才有今天,不愿再与你分开一时一刻,只要能多一日相守,不管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都无所谓,纵是殒命我也不后悔。”
她话语悲恻,双眸殷红,苏璇胸怀一痛,哪还劝得出。
天地双老将侍女茜痕与打杂的村童一道携出,深山里独留苏阮二人。
山溪水平如镜,倒映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苏璇当年心神磨折,憔悴万状,骨瘦形销犹如半鬼,如今看着水中之人神清宇静,肌骨匀称,一如遭劫之前,只比过去多了几许风霜,十二年的光阴悄然偷换,从鬼复又为人,离奇得令人怔忡。
苏璇看了许久,在溪中洗沐完毕,换上新衣,天色渐暗下来,竹屋已燃亮了油灯。
阮静妍布衣素裙,正倚门相望,昔日的金枝玉叶成了山野妇人,面上却是宁静欢喜,身后的桌案已经摆好了几样小菜,一瓶山酿野酒。
山间静寥,一灯如豆,照得屋中人晕黄温暖,苏璇看得痴了,几乎想在山间天荒地老,任世外流光飞度。
阮静妍一笑,娇柔而羞涩,“才学了做菜不久,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苏璇没有答,牵过她的手细看,果然多了粗糙的硬茧,已不复记忆中的细嫩。阮静妍从不为此而憾,这时忽的赧然起来,方待抽回,掌心被他抚了一下,触痒让她一颤,脸颊倏的红热。
十二年太长,相逢隔了太久,两人有说不完的话语,直到夜色低沉,明月西移,阮静妍一日内情绪起落过大,加上连日照料的疲累,抵不住重重困意,渐渐口齿慢钝,倚着苏璇睡着了。
苏璇将她抱去榻上安眠,注视良久,一时间心潮涌动,全无睡意,想到明日就要离去,他踏出竹屋,走入了囚闭自己多年的幽谷。
月明如洗,照见陡峭的山谷与静潭飞瀑,石壁残留着无数剑气的斩痕,宛如岁月的封印。当初他身名俱裂,万念俱灰,何曾想到还有复醒之日,大梦方晓人至中年,山外世事皆非,谁知是何光景,又该如何面对过去的种种,苏璇摩挲着剑痕久久失神。
谷外突然有女子的步履奔近,苏璇知道必是阮静妍醒了,立时返身出谷,正逢月光下跄跄而来的倩影,“奴奴,别慌,我只是进来看一看。”
阮静妍扑入他怀中,整个人都在发抖,适才醒来竹屋无人,四野空寂,她几乎以为一切仅是一场空梦。
苏璇好生愧疚,将她抱回竹屋,“是我错了,不该留你一人。”
朦黄的油灯下,伊人丝发散乱,唇色苍白,有一种惶乱无依的美,苏璇越加心怜,替她拢顺丝发,指尖过处她微微一颤,宛如不胜风的荏弱,苏璇心神一漾,吻住了她。
过去他也曾有过绮思欲想,出于尊重一直克制,如今死过一次,礼法的拘束也淡了,一旦亲昵就如激火引燃了荒原,苏璇越吻越深,难以自控,身体也越来越硬。
他从没有这样肆意,阮静妍被搓揉得面红身软,却揽住他大胆的回吻。山谷空寂,暗夜无声,佳人柔情蜜意,宛转相就,苏璇哪还忍得住,一把将她抱去了榻上。
素蓝的布衣褪落,她的肌肤似玉白的凝乳,香软得不可思议,他爱不释手的品尝,神魂颠倒的纠缠,始终不得其法,不知怎的想起曾在天香楼见过的靡乱之景,几番触弄试探,忽然明白过来。
他的身体成了一把炙热的剑,第一次探入她甜美的鞘,看着伊人眉尖蹙起,樱唇紧咬,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汗湿的脊上蹿过阵阵酥麻,所有的意识集中在一处,难以言喻的刺激契入灵魂,点燃了侵夺的本能。
快意的厮磨越来越烈,他的意识迷醉而狂乱,冲撞变得放肆,她破碎的喘息,揪着他浓密的发,想求他缓一些,却被他俯吻下来,吞没了话语。
一重重颤栗汹涌的覆过来,他野蛮的侵袭她的深处,仿佛连心也一并穿透。潮红涌上了玉颊,她紧紧的掐住他的臂,嘤唔着涌出了泪,在他激猛的起伏中忘却了所有。
待动静终于歇下来,她以为已经结束,谁知苏璇初尝情爱之欢,食髓知味,很快又再度索求,阮静妍不忍相拒,被折腾得神魂都飞去了天外,几度下来汗湿遍体,羸弱不堪,苏璇自知放纵太过,不由生出了懊悔。
阮静妍逐渐缓过神,濡湿的身体相嵌,有一种羞人的粘腻,又异常安心,听着山中野虫的低鸣,她的睫上微微沁出了泪,将头埋入他坚实的肩膀。“我没事,只是很欢喜,真的和你成了夫妻。”
隔了漫长的岁月,这一刻的相偎异常珍贵,苏璇复醒后总有一种飘渺之感,所见都似幻觉,到此时才觉出真实,他愧疚又疼怜,“傻奴奴,你多年前就该嫁给皇亲贵胄,偏来山里陪一个疯子。”
阮静妍模糊的低哝,“我喜欢,山中幽静,有你有我,多好。”
她依然是那样娇美爱哭,却忍过了世事的摧折,忍过了亲人的冷语,忍过了荒芜的韶华,在翻覆无常的尘世中长夜寂守,历尽沧桑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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