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地牢的人正在打瞌睡,见到人来是沈桑和一个小奴才,没仔细看,沈桑手中提着篮子,对着门口的侍卫道:“送饭。”
守门的点点头,复又阖眼睡了去。
两人小步来到了碧翠所在的地牢中,牢里有一处堆着草干,上面窝着一个人,头藏在胳膊窝里,楚宁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碧翠,她当即攥住门上的木栏,对着里面小声道:“碧翠,我来接你了。”
碧翠正在休息,听此猛地一颤,还以为是做梦呢,她仰起脑袋才看到门口的公主,又是惊喜又是慌张,连忙从干草上下来,抓着木桩道:“公主你怎么来这里了?”
楚宁见她面庞红润,应该没有受到委屈,眼下没时间寒暄,她从怀中掏出钥匙,沈桑见状站在她的面前,往后谨慎的看了看,“公主动作可以快一点。”
楚宁将锁打开,碧翠出来后一把抱住楚宁:“公主!”她眼下也忘记了规矩这一事,两人相互抱着,沈桑不好打扰两人情深,只是小声提醒道:“公主,时间不多了。”
楚宁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拽着碧翠朝着另一边通道走,沈桑提前来查看过路,宫中地牢有两道出口,一道门外有人把守,一道门外无人把手,但是去处是万阳殿的后院,之所以选择从看守处进去,是容易,从万阳殿院中出来,不容易被人怀疑。
三人步履匆匆,朝着甬道出来后,沈桑额面汗涔涔的,他见
碧翠也已经救了出来,公主先前答应自己的事情,应该能办到吧。
楚宁将怀中预备好的丝帕递给碧翠,碧翠不明所以,她往后退了一步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楚宁将丝帕硬塞到对方手中,嘱咐道:“你待会跟着沈桑走,他知晓宫中的地方,所以你一定能顺利出去,碧翠,算来你陪我已经多年了,从楚国,一路又来赵国,你在我身边只会增加危险,于我而言也是羁绊,这些……”她将丝帕抖开,里面都是金银财帛,随便取出来一根玉钗也能一辈子无忧无虑了。
碧翠大抵明白了什么意思,她蓦然往后又退了几步,面露哭丧:“公主这是要赶走奴婢吗?”
楚宁道:“不是这意思啊,碧翠你听好,我知道你不舍得离开我,但是人固有分别,总不能一直守在一个人身边,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
碧翠听明白了,她垂头,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角落下来,其实从她记事起,就被送入楚国宫中,自幼伴随着楚宁生活,楚宁于她而言,是主子,也是朋友,是会关心自己如何,是会挂念自己的亲人,不同于简单的奴仆。
楚宁纵是万般不忍,还是狠心道:“所以,你跟着沈桑走,过你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现在只要送走了碧翠,自己在赵国中就没有挂念担忧的人,所以一旦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拖累碧翠受害。
然碧翠不走,只
抽泣道:“奴婢……自入宫中后,便是公主的人,公主即便是不要奴婢了,奴婢也还是公主的人……”
封建社会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奴役与被奴役的存在,导致了人根本不是人,是利益,是商品,是消磨感情的过程,楚宁听她这么说,眉头蹙起,认真道:“你不是任何人的,你是你自己,本公主话就讲一遍,碧翠,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以后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绣花,游山玩水,都是你的自由,你不用再喊谁公主,也不用累死累活伺候一个人了。”
“奴婢不累……”碧翠终是呜咽了起来,“只求公主别丢下奴婢。”
沈桑在一旁看了半晌,方才楚宁说的话让他心中略有沉淀,是了,你不是任何人的,是自己,可以想做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的自由……
他对公主又多了一分倾羡。
碧翠纵然是不同意,楚宁也容不得她发小脾气,只是连推着沈桑将人带走,她一人转到回寝殿中,果然早有人在那等着她。
齐衡手中把玩着折扇,上面是都城风华,画扇的人手工极好,隽秀有力,他等了半天,楚公主终于办完事回来了,两个聪明人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出了各自的心思。
楚宁笑嘻嘻道:“齐衡公子怎么在这?”
齐衡合上扇子道:“我还想问公主,这么一身奴才衣,这是刚干什么去了?”
楚宁不愿意装傻了,她从之前齐
衡救自己从柴房出来就料到了什么,赵瑾不可能走之前什么都没吩咐,齐衡留下来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用碧翠换取她的自由。
“说罢,赵瑾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公主是聪明人,不喜欢开岔子,那么我就直说了,赵瑾此番在枫叶镇的客栈等着公主,还请公主跟我一同前去。”
齐衡笑容温润,讲出来的话却和赵瑾那般不讲道理的霸道,楚宁慢悠悠的坐下,她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喉,片刻抬眸道:“是抚平县一事吗?”
“嗯,公主也知道吗?”齐衡蛮惊讶。
楚宁跟在桑柳年那短短的时间,早就将燕国这次派郡主来的事情给摸透了,若是没猜错,恐怕赵国与燕国不久后会有一战,就是为了抢夺抚平县。
齐衡当**得这楚宁,楚国的公主是个珍宝,被赵瑾捡着个便宜,如此聪慧前瞻,鲜少为女子所智,他饶有兴趣道:“那公主可知道,赵瑾为何要带你去抚平县?”
这事也是楚宁想问的,她一个弱女子,一没什么战斗力,二来也没什么才华,更没有什么优良的治民理念,过去不是添乱么。
齐衡替她解惑道:“赵瑾是见你心如素人,若是不经历一事,如何担的起一国之母,所以此番同赵王去抚平县,也是为了后期迎娶公主有更好服众的缘由。”
毕竟楚公主出逃的事迹早已经在赵国传遍了,众人对楚国的印象本就不好,楚
公主这么一遭,更加激起民众的不满,赵瑾此番决定也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