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希贤等了一会才转过头来,捏着眼镜的右手,揉了揉鼻子。
“曾骅,对你的安排,我是这么想的。
在楚南贵山,你跟着我和老顾、老陈上了四年课,数理化的基础不用说。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国家会恢复高考,不是今年就是明年。
你已经拿到了贵山机修厂子弟学校的高中毕业证,应该能报考。这段时间,我想给你安排个事做着,一边做做事,一边复习。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我听丘伯伯的安排。”
“好。我拿到手续就去接你了,把你安排在哪里做临时工,我还得想想办法。不要着急,先休息几天。”
“好的丘伯伯。”
“你也累了,回去睡觉吧。你跟老二一间房,不要嫌弃挤。”
曾骅诚恳地答道:“丘伯伯,你都叫我把这当成自己的家,谁会嫌弃自己的家挤?”
“好,好!”丘希贤含着泪,微笑地点头。
回到房间,房间不大,门旁靠墙摆着一个双开门衣柜,左右各一张一米二的床,铺着格子床单,蓝色镂花枕巾。
两床之间靠着窗户是一张书桌,整理过,整洁有序。
窗户上有窗帘,已经拉上了。
丘世中躺在床上,看到曾骅进来,猛地坐起来。
“骅子,你还有其它诗歌作品吗?”
“没有。”
“你有这么好的诗歌天赋,应该全身心投入进去,创造出更多震撼人心灵魂的诗歌来。”
“啊——!”曾骅打了一个哈欠,“诗歌能当饭吃吗?”
现在写文章都没有稿费,搞个毛线啊!
用爱码字,你跟舔狗暖男有什么分别?
狗都看不起你!
曾骅很快就睡着了。
听到他轻微的呼噜声,丘世中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枕在后脑勺下,看着屋顶。
惆怅!
我国诗坛,损失了一棵好苗子。
中国诗歌啊,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主卧室床上,丘希贤和唐慧菱并肩半躺在床上,商量着事情。
“曾骅看着挺懂事的。”
“是的,他从小没有妈,跟着父亲相依为命,很懂事的。”
“他父亲是贵山机修厂职工?”
“嗯,老曾以前是附近的农民。机修厂扩建,占了他们家老屋,就把他招进去做职工,养养猪、管管菜园子,在食堂打打杂工。
老曾虽然不识几个字,但特别尊重知识,对我们几个下放的教授特别好,总是偷偷给我们塞东西加餐,说我们是他儿子的先生,他要尊师重道。
那次遇到洪灾,看到是我们落了水,老曾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唉!”
“唉,好人啊。要不是老曾,我们这一家就要散了。”唐慧菱搂着丘希贤的腰,心有余悸。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咦,我看曾骅眉清目秀的,个子也不矮,有一米七几?”
“一米七六,看他的饭量,还能长个,窜到一米七八,一米八都不是问题。”
“你说他能考上大学吗?”
“有把握。在机修厂子弟学校,我教物理,北理工的老顾教化学,华清的老陈教数学。他是我们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啊呀,这师资力量,难怪你有把握。把政治和语文好好补一补,就不是事。要是他们都能考上大学,那就好了。”
丘希贤听出爱人话里的意思,猛地坐起来,“你想干什么?我收养曾骅,是以慰老曾的在天之灵,不是给你招女婿。
再说了,阿华比曾骅大三岁了。”
“女大三,抱金砖。明天我叫老大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北影厂给老幺找份临时工,以后在一块上班,互相照应,多好。”
“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先处处怎么了!年轻人的心思,我们不知道的。你跟我是自由恋爱,到了你女儿这里就不行了?!”
“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