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念禾一时有些站不稳。
“来人,请官人偏厅虚话。”
俞念禾已经没了此前的趾高气昂,到了偏厅,命人上了茶,便完全放下了架子。
她强撑着精神,拿着那副画看了又看,不停的摇着头:“不,这绝对不是我见过的那女子,那女子浓妆艳抹,气势张扬,完全不似这画上的女子。”
“林夫人,恕在下冒犯,林大人那外室的住所,可是当日事时的住所?”
俞念禾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就算是再大度,提起那外室,也是一肚子怨气:“对,那宅子就是那小狐狸精的住所,勾的我夫君整日不着家,那宅子的吃穿用度都从公中出。”
荆子言微讶,这与古韵楼少东家的那位管家所说并不相符,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哦?可是据我所知,那宅院是林大人那位外室所租?”
俞念禾怒不可遏:“怎么可能!官人想是被奸人所骗了吧,那宅子虽然不是我家大人的,可也是林氏族人的产业,怎么可能是那小狐狸精租的?”
“这……”荆子言看了看柳静颐,顿时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如此,夫人可方便告知这宅子是林氏那一房的产业,可曾出租过?”
“那宅院,是林氏三房母家的产业,一直闲置着,这才被我夫君借用安置那小狐狸精。”俞念禾虽然说的诚恳,却与那何尖所说大相径庭。
荆子言好整以暇的说道:“夫人,可据在下所知
,那宅院隶属于古韵楼少东家,在下着人去顺天府户房查阅过户档,这宅院的确在古韵楼少东家名下,那日出事时,古韵楼少东家恰巧派人去收租子。”
荆子言边说便观察俞念禾的深色,只见俞念禾顿时脸色大变。此时的俞念禾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如一颗响雷轰炸在耳边,她强行撑着身体,有些虚弱的说道:“官人,今日吾身体有些不适,恕吾无法奉陪,改日查清事实,自会向大理寺澄清。”
荆子言见状,知道林夫人已经难以支撑继续问话,便带着柳静颐行礼告辞。从林府出来,已经午时,荆子言若有所思的行走在大街上,身后的柳静颐则想的是,如何忽悠主子再去珍馐楼吃一顿。柳静颐此时已经有些饥肠辘辘,所有的心思都被街道两旁的小摊边传来的香气所吸引。见荆子言一直不言,她便知道,中午的饭食只能靠自己解决了。
她左看右看,伸着脖子看着前方,忘我的判断着哪个小摊好吃,突然不知从何处射出一支冷箭,直直的朝着荆子言飞来。
“主子”她大喊一声,眼疾手快的将荆子言推开,箭簇蹭着柳静颐的胳膊飞过,被身后的墨雨一刀拦下。
墨雨和寒澈顺着箭镞飞来的方向追过去,柳静颐捂着胳膊,看着渗出的黑的血液,她便知道箭上被簇了毒。见荆子言安然无恙,柳静颐松了一口气。这箭上的毒药格外厉
害,饶是只蹭破一点皮,那毒便顺着血液迅的侵入机理。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她强撑着,从腰间拿出小白瓷瓶,艰难的倒出两颗解毒丸服下,不由自主的抓住荆子言的衣服。
“主子,麻烦您扶我找个地方坐下。”意识到严重性的荆子言,将柳静颐打横抱起,迅找到最近的宣和堂。
幸亏服药及时,半个时辰之后,柳静颐的意识慢慢恢复。看到半夏立在床前伺候,心知自己已经安全了。那两颗解读丸只解掉了大部分毒药,还有一小部分毒药,需要又对症的解药才行。
“半夏,主子呢?”
“姑娘,主子已回大理寺,他嘱咐奴婢,若您醒了就让您回宅中好生修养,若有需要药材,尽管找元总管。”
柳静颐有些庆幸,幸亏这箭簇未伤到荆子言,要不然按照荆子言的体格,定然抗不住这么厉害的毒药。“半夏,把那箭簇给我拿来。”
半夏依言将那箭簇拿给柳静颐。她问了问箭簇上的毒药,再加上自己的症状,心中有了判断,虽然这毒并不常见,但至少还在她的认知范围中,知道毒药的成分,她便能配出解药。这解药需要一株阴阳醉龙草,她买小农庄时,曾在那百亩山地中见到过一株野生的阴阳醉龙草,这草五年长成,喜阴,雌雄同株。
当初见到时,她还小兴奋了一下,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药材。她当时便将那阴阳醉龙草采下
放入了自己的药箱的药袋中。
她写了一剂方子,让半夏直接从宣和堂中抓药,回到宅中,辅以阴阳醉龙草熬了,服下解药,她便沉沉的入睡了。
迷迷糊糊中,她来到一处朱漆大门外,门口坐着两墩石狮子,威风凛凛,她疑惑的要推门而入,却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极为华贵,妆容得体,端庄大方的贵妇,她身后跟着六个侍女。贵妇见到柳静颐,一时欣喜若狂,一把搂住她,嘴里不停的念叨:“言儿,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了,多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贵妇涕泪纵横,激动不已。“王妃,小郡主好不容易回来,我们还是请小郡主进去续话吧。”
突然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那被称为王妃的贵妇,急忙捂住柳静颐的耳朵:“好言儿,赶快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快走,快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说着那贵妇便一狠心将柳静颐推出去,转眼间,那朱门内升起熊熊火光,耳边响起杂乱的哭喊求救声。柳静颐木纳的看着朱门的火光,心头一阵心疼,想是忘记了什么……她想冲进去救人,无奈手脚就像被捆住似的,一动也动不了……
她不停的挣扎……“姑娘,姑娘……”柳静颐突然听到有人喊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是半夏坐在立在她的窗边。
半夏给柳静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心疼的说道:“姑娘这是被梦魇着了
,不如我们哪天去庙里拜拜?”
“半夏,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柳静颐看了看窗外已经擦黑的天色,愣愣的问道。她尚未从梦魇中走出来,她努力的回忆着梦中贵妇的模样,不由得泪流满面……
“姑娘喝口水润润喉吧。”半夏端来一杯茶,看着柳静颐干的嘴唇,满眼心疼。柳静颐结果茶杯,小心的喝了一口,放下,挣扎的下床活动了下手脚,已经轻快自如,至此她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她走到外间,看着圆桌上堆积如山的补品,疑惑的看向半夏:“这是?”
“姑娘,这是元总管送来的补品,元总管说姑娘替家主挡了灾,这是家主给姑娘的赏赐。”
她这才想起今日白天之事,猛的问道:“家主可回来了?”白日的情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箭镞直奔荆子言而来,箭上带毒,这背后之人,明显就是想对荆子言下死手。
可会是谁呢?
“回姑娘,主子已经下值回来,如今正在二堂正厅与墨雨护卫和寒澈护卫说话。”
柳静颐让半夏给她换上一件淡蓝色窄袖长衫,头简单的用木簪子簪成马尾,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二厅正堂:“属下见过主子。”
荆子言言语中漏出关切:“你重伤未愈,怎出来了?”
“主子,属下怀疑,那林大人是被人所害,主子今日遇刺,应与调查林大人一事有关。属下怀疑,林大人是被人故意谋害的,而害他之人
,便是她的那位外室。”柳静颐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按照林夫人所言,林大人的伤是与外室嬉戏捶丸时所伤,那外室能够精准的将丸球打到林大人的头部,那她那位外室便极有可能是习武之人。但属下昨日验看女尸时,现那姑娘身上虽然有刺青,但并无习武的痕迹,而且那刺青是死者死后所刺。”
“你的意思是,那林大人的外室找了个替死鬼,自己则金蝉脱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