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轰然”倒下，周围的雾气散去不少，空气中潮湿的味道也被风吹散，天上的太阳透过枝缝照下来，前路瞬间清晰了。
沈云渊感受到顾沉音对他有莫名其妙的敌意，有点儿茫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不太想在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礼貌拱手道：“谢前辈。”
“带路，救人。”顾沉音并没理会他态度的转变，忽然斜了他一眼，道：“九初可是在山顶？现在安全吗？”
她一句话点醒了沈云渊，独孤梅早就给她交代了一切，她知道宁九初和他的事，现在是来救宁九初的。
沈云渊眸色幽深，似有担忧一闪而过，道：“不知。”
顾沉音不高兴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九初字里行间都在担心他，还让独孤梅找她去帮西北军？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她心里冷笑，走在沈云渊的身旁，就像在审问什么似的，道：“如果九初在山顶出了事，你会否放下你的西北军，先去救她？”
话音才落，沈云渊默了默。
虽然从来没和这样的长辈相处过，但沈云渊毕竟也是和朝廷各种官员打过交道的人，该懂的都懂。
他看出来顾沉音是在试探他了，而且肯定是为了九儿。不知怎么，他忽然想刷一下好感，想着以后某一天总有用。
他心里飞快地衡量一下，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依然脸色冷然，其实心里有点紧张，各种想法都过了一遍。
他想：顾前辈
身为南黎名将，应该会以国家大事为重，能看得起的男人，也绝对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弃大局于不顾。
于是，他正气凛然，毫不犹豫地道：“西北军没了统领会变成一盘散沙，而九初已经长大了也会自保，当然是以大局为重，到大局稳定，再前去救她，相信她也可以理解。”
他自问各方面考虑周到，却不知为何，余光看到顾沉音黑了脸。
沈云渊皱了皱眉，在思考到底自己有哪里说得不对。
难道是语气不够诚恳？
只听顾沉音又沉声道：“瑞景王这次回去必定能得皇上嘉奖，如若以后想再进一步，可会选择联姻巩固？”
沈云渊思索一会儿，顾沉音的语气让他微微不悦，却没表示出来。
他本来想说：不会，没必要。但身在皇室，太多的事无法确定，没人能肯定以后会发生什么，又有多少迫不得已，他不是一个会胡乱承诺的人，也觉得顾沉音看不上随口承诺的男子，便道：“本王无法回答。”
他心里有点儿悬着，总觉得顾沉音在不满地盯着他，盯得他后背阵阵发凉，但依然仰着头，绷着脸。
哼，和他好的是九儿，也是九儿喜欢的他，他不怕。
“在瑞景王眼里，九初像不像男子汉？”
顾沉音冷不丁一问，刚好问到沈云渊心虚的地儿了，他自认为顾沉音是不想女儿性别暴露的，便道：“像。”
呵。
在顾沉音的眼里，沈云渊的脸上已
经被打了一个红色的大叉。
遇事就抛弃九初，又无法承诺，看他的样子明明知道九初的女儿身却撒谎不认，这种男人九初到底怎么看上的？还不如……还不如莫孤卿！
三次踩雷，顾沉音能喜欢他才有鬼。想都没再多想，冷冷道：“九初向来任性，也爱说胡话，很多事，瑞景王不必放在心上。”
沈云渊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沈云渊自幼丧母，从来没人教过他，再厉害的女人一旦做了母亲，都会先为孩子着想。即使厉害如顾沉音，自从有了宁九初，也不再是在战场上说一不二，一言不合就能开打的女人了。
她再凶，对宁九初也会温柔，她多关心国家大事，也会先考虑宁九初。
她宁愿宁九初和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隐居一辈子，过一些平平淡淡的生活，也绝不会想她喜欢上像沈云渊这样的人。
他这般隐忍多年，野心大，要是九初和他一起，到后来的下场，可能还不如她当年和南宫绍，和蘑菇卿。
她心里暗暗做了决定，没再多加试探，道：“瑞景王，九初在山顶危险，依现在的局面，我觉得只有一步棋可走。”
“愿闻其详。”沈云渊没反对。
顾沉音说：“我不能在太多人面前露面，故而不适合去山顶搭救。但我可以偷袭沈沉远，擒贼先擒王，等到朝廷支援到来，我找机会遁走也不迟，只是需要你给我几十个西北军。
”
“本王听闻，山下还有莫孤卿的蛊物坐镇，前辈带军下去，可能会遇到危险。”沈云渊皱了皱眉。
顾沉音却冷笑一声，道：“我刚好也要找他算账，正好。”
这话气势十足，沈云渊也没推脱，便道：“本王会带兵为山顶解围，前辈万事小心。”
看着顾沉音清冷英气的面目，沈云渊挺庆幸的，好在九儿一点都不像她娘，好忽悠，还会哄他。
……
此时，沈淮瑾也接到了信件，本来还在温香软玉怀里，忽然就炸了起来。
他眸色赤红，眼里似乎全是火花，攥住了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