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烧下去,只怕眼睛和脑子要烧坏,柯俊远又急忙派人去找医生。医生也很奇怪,按理说服药过后两小时就会有效果,这拖拖拉拉两天了还没好,难道是有别的问题?
医生想给钟煦做进一步检查,但钟煦极不配合,只要医生一靠近,他就跟疯了似的大吼大叫,眼睛红通通的,像要吃人。
折腾了半天,医生不但没能量一下他的体温,手掌反而被咬了一口。
“算了,”柯俊远从外间打完电话走进来,语气透着几分烦躁,对医生说:“不配合就用强的,给他打一针,顺带让他能冷静一下。”
医生有点犹豫,他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不由分说把钟煦手脚都绑了起来。
钟煦破口大骂,挣扎的时候把床头柜都踹翻了。
柯俊远忍无可忍,高声呵斥道:“还有没有点出息!离了男人不能活是吧?!你这两天背着我偷偷把药扔了,是想干嘛?“他罕见的严厉,将钟煦暂时震慑住了,“如果以后还想去找他问个清楚,结果却把自己搞废了,你后不后悔?!”
最后一句总算是戳中了钟煦的心事,他终于安静下来,配合医生打了退烧针。
药效挥后本就令人有些犯困,再加上他几天没休息好,这一觉,他昏昏沉沉睡到晚上才醒。
看到门口放着两个收拾好的行李箱,钟煦来了精神,问:“要回国吗?”
“不是,”柯明骁就像一头出逃的饿狼,危险系数极高,柯俊远这时候回国,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暗算反咬,他不想冒险,“我前段时间在美国开了家公司,想去那边看下运营情况。”
他捏了捏眉心,略显疲惫道:“时间用不了太久,你跟我一起去吧。”
钟煦自然不愿意,他想尽快回国,去找仇野问个明白。
但柯俊远却似没听到他的拒绝,继续自说自话:“我订的明天上午的飞机,美国那边也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吃好睡好玩好就行。”他走到床前,伸手覆上钟煦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声音放柔了些,“虽然没能做成情人,但好歹也是朋友。两年多没见,一起去聊聊天、散散心吧,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就这样,钟煦在柯俊远看似温柔体贴,实则不给他任何选择余地的“安排”下,同他一起去了美国。
柯俊远假装看不到他的不情愿,到美国处理了下公司事务后,其余的时间就是陪钟煦散心游玩。
一开始,钟煦还耐着性子出去转悠了几圈,但过了段时间,见柯俊远迟迟没有回国的打算,他坐不住了。
“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突然问这个?在美国待烦了的话,我们可以去……“
“别扯别的,”钟煦及时拉回话题,“就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如果你不回的话,麻烦把我的证件还我,我自己回。”
其实前两天,钟煦就想自己偷溜回国,只是他脱离社会太久,此前的出行又都是由仇野一手包办,导致他严重脱节,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打到了一辆出租车,结果到了机场才现自己没带护照。
不得已,他又只能折回来,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才被柯俊远告知他的证件暂时由他保管。
柯俊远说什么也不肯还他,而在国外补办证件的流程又太麻烦,几乎丧失社交能力的钟煦根本搞不定,他又气又急,压抑多日的负面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步也散了,天也聊了,你到底还想干嘛?“
“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柯俊远露出几分伤心,“我以为这几天你的心情好一点了。”
“好个屁,你哪只眼看见我开心了?”钟煦抓着自己的头,颓废道,“我他妈就是想回个国,怎么就这么难!”
柯俊远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据我所知,仇野不在国内,你回去也没用。”
钟煦僵了下,随即将头埋得更低,细如蚊呐的声音里掺上了哭腔:“能不能放我回去,我真受够了……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柯俊远沉默了片刻,道:“你先休息吧,这事我们明天再商量好吗?”
因为钟煦有自残的前科,柯俊远不放心他独处,两人一直睡在同一个房间。钟煦翻来覆去睡不着,蜷在被窝里不停地嘟囔要回国,柯俊远躺在沙里盯着天花板了一夜的呆,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这两年,仇野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钟煦变得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真不甘心。
凭着家世,仇野从不把他当人看也就算了,难道在感情方面,他还要输给那个毫无人性的精神病吗?
越想越不甘时,柯俊远忽然听到床那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他立即翻身而起,打开手边的落地灯,“怎么了?”
“别过来!”
钟煦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扑在床上,一股脑地把被子往身上拽。
柯俊远见状,不禁往歪处想了下,于是笑道:“没事的,大家都是男人,这很正常。”
谁知钟煦吼得连嗓子都哑了:“别他妈过来!”
过激的反应让柯俊远尴尬的僵在原地,可钟煦并未因此消停,反而神经质地抄起床单被罩,乃至连床垫都恨不能要掀翻一样,把床铺搞得一塌糊涂。
柯俊远一头雾水,直到他打开房间大灯,看清了钟煦怀里抱着的床单上那一滩难以掩盖的淡黄色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