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主任道:“我们居委会设有调解委员会,等会儿也要来人。据我所知,程森和景红没有找过调解委员会。”
社区民警道:“程森为人本分,从来没有惹过事。他是做生意的人,逢人便是三分笑,偶尔喝了酒后,见到我更是傻笑,还非得让我抽烟。在一次扫黄过程中,我们抓到了正在接受按摩的程森。除了这一次,他几乎没有进过派出所。那一次扫黄,程森坚持不认为自己是嫖娼,因为他只是进行了手交,也就是俗称的‘打飞机’。这个到底算不算嫖娼,争议还挺大。不同地方的公安对此理解不一样,公、检、法对‘打飞机’的理解也不一样。我们后来就以罚款处理了程森。”
谈话间,陆续有人来到居委会。半小时后,赵代军和程森所住楼房的居民小组长、楼长,以及居委会调解委员会的老同志都来到居委会。
侯大利简要说明此行目的后,道:“今天我们过来和同志们交流,没有带什么框框,就想听一听大家对程森和赵代军两起案子的看法,包括两家人的家庭关系、朋友关系、日常生活中比较特殊的细节,都可以谈,越详细越利于我们破案。”
侯大利过来开座谈会,核心是调查景红和杨梅对丈夫和家庭有“冷漠感”的原因,但是,他没有把真实意图说出来,只是撒下了一只拦河网,希望能够在这只网中拦下一条大鱼。来参加座谈的人都是中老年人,他们有的是熟悉程森家庭的,有的是熟悉赵代军家庭的。
第一个发言的是个啰唆的老头儿,说的是车轱辘话,没有啥价值。
卢克英出去上厕所时,社区民警跟了出去。
社区民警递了一支烟给卢克英,道:“省里的专家都很年轻啊,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卢克英道:“嗯,确实年轻,侯组长是整个命案积案专案组中最年轻的。”
社区民警道:“他们破得了这三起杀人案吗?我感觉他们使用的办法也不神奇,让一群老太太、老大爷开会,有什么用?如果他们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我们早就知道了。”
两人抽了烟,回到办公室,第一个发言的老同志仍然在发言,不过已经离题万里。侯大利没有打断老同志的发言,听得很仔细。居委会杨主任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老大爷的发言,道:“大家发言围绕着赵代军和程森的家庭情况,别扯其他的事情。”
老同志又讲了几句,这才道:“赵代军的事,我就不讲了,你们说嘛。”
第二、第三个发言人讲的事情都没有什么价值。
第四个发言人是一位老年妇女,她口音很重,牙齿又掉了几颗,说话漏风。侯大利全神贯注地去听,才能听懂一部分。
老年妇女神情很激动,道:“程莽子硬是该挨雷劈,三天两头打自己的老婆,下手好狠。我有一次亲眼看见,硬头青(一种竹子,硬度高)都被打断了,刘永芳躺倒在地上,用一根板凳护住脑壳,要不然,肯定被打死了。”
侯大利道:“程莽子是谁?”
有人介绍道:“程莽子就是程森的爸爸。老太婆,让你讲程森的事情,你怎么又扯到程莽子?”
侯大利道:“老人家,你继续说,只要与程森和赵代军有关的事情,都可以说。”
老年妇女道:“我以前在居委会干过,刘永芳找过我好多次。她脱下衣服,全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去骂程莽子,骂他不是人。程莽子理亏,不敢回嘴。”
侯大利趁着老年妇女歇气的时候,问道:“程森打不打媳妇?”
老年妇女摇头,道:“程森这个娃儿要得,没有沾上他老汉的恶习。我和他家住一幢楼,从来没有听说过程森打媳妇。”
参会的其他人也没有听说过程森打老婆,只是说程森喜欢喝酒,不喝酒的时候逢人三分笑,喝了酒就红眉毛绿眼睛,但是也没有和邻居有过大的纠纷。
赵代军的父母去世得早,居委会的人对赵代军的父母没有太深的印象,反而是对赵代军印象不错。
居委会支书的发言最具代表性:“赵代军挺不容易的,爸妈去世得早,长兄如父,硬是把弟弟和妹妹拉扯大。赵代军平时阴沉沉的,不喜欢说话,与我们见面就是点个头。这是小时候的苦日子造成的,开出租车也累,我们能理解。赵代军和媳妇也没有闹啥矛盾,没听说过,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至于赵代军耍小姐,这是他的私事,我们都知道。以前有个顺口溜,十个司机九个坏,还有一个偷油卖。年纪轻轻担起养家的责任,染上点坏毛病,被人害了,真是可惜了。”
座谈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
走出居委会办公室,侯大利对秦东江和卢克英道:“程森的父亲打老婆,那么,程森会不会也有这个恶习?如果程森也搞家暴,那么景红的冷漠也就好解释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赵代勇脸上的新鲜伤疤,道:“我们杀个回马枪,去调查赵代勇,看他有没有家暴的习惯。家暴是一种病,会影响其他人。”
侯大利、秦东江和卢克英没有前往煤矿,而是直奔赵代勇家。
赵代勇家在城郊,是比较便宜的小产权房。社区民警接到电话,已经在大楼门口等待。卢克英发了一支烟给社区民警,道:“老杜,你怎么在这里?”
老杜接过烟,笑道:“即将退休了,现在跑一跑社区,发挥余热。你们今天找赵代勇有什么事?”
卢克英道:“你和赵代勇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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