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嘉殿中,周太后请了一尊佛像,领着赵诚在朝拜。
她已经知道了,皇帝病了。皇帝病了那之前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所以她心情很好,眼神的光彩都不一样了。赵诚只当是不知道她的异样。
周太后领着他说:“你现在不要出宫,下个月你姐姐就要进宫来了。到时候她大婚,到时候你和裴家人多接触吧。朝中的百官多见一见,”
她现在终于也认同了,赵幼澄的驸马是裴家人这个事实了。
起码皇帝要是择嗣,朝中定然会吵起来,多一分胜算而已。
赵诚举着香,没说话。
他不会让阿姐牵扯进来的。
周太后悠然自顾说:“阿鲤性格就是这样,少了些温顺。与我们也多有隔阂。对京中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你还是要和她多加分说,你们是亲姐弟。将来你有了前程,她才能更尊贵。荣辱与共,你看安成有自己的公主府,她就没有。她将来还是要靠你,只是她不知道这个道理。对老身也是多有怨怼。”
赵诚听着周太后低声喋喋不休的解释,一言不发。
倘若陛下真的病了。
那就是他的机会了。
阿姐,你别怪我,我不想我们一直活在别人的手掌心里。
夏粮入库,七月底,八月初的时候,辽东军报,建奴北上联合草原黄金部落集结三万人马,南下侵袭沈州。主将陆丰不敌,战死。
消息传回上京城,听说陛下当场昏厥。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所以才被传的沸沸扬扬,京中人心惶惶。
其实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裴荀和裴岘在家中,裴荀叹气:“今年是丰年,你猜户部的土地税目中纳粮最多的是哪里?”
裴岘疑惑看兄长一眼,张克坚如今操练京卫营六万兵马,就是为了防止到时候北上。到现在大家都知道,粮仓在江南。
“不是江南吗?”
裴荀摇头:“山西。”
裴岘听得意外:“江南竟然乱到这个地步?”
裴荀眉头紧锁说:“前几日户部给事中来看我,江南有人放水掩田,因为被冯志案牵连的上百万亩的稻田,备案在册是桑蚕田。所以快成熟的稻田,直接放水淹了……”
裴岘知道江南烂了。但没想到已经烂成这样,那些世家大族兼并土地,收纳人口,到最后操控粮价……
“眼下顾不上这些,丰年是好事,但是要筹兵筹粮,就要一百年治理,一边安抚。备战务必一战破建奴,若是不破建奴,将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裴荀问:“丁远山怎么样?”
“他立志战死在辽东,挡住建奴是勉力。但挡不住草原部落和建奴联手。”
裴荀沉吟片刻:“高关澄死后,兵部尚书一直空缺,暂时由康亲王提领,陛下怕是不准人兼任。且等等看陛下的意思。”
裴岘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担心的是陛下根本不想管这回事。他眼下的心思都在上京城,在宫中,在子嗣上,甚至在手中的权力。
赵晖在左书房中昏厥,立刻在朝中传开了。
醒来后,苏妃和皇后守着他。
人醒来后,面如白纸。
苏皇后像是哭过,哄着他:“陛下不该这样动气,若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只管发落就是了,怎么能气坏了身体。”
赵晖挣扎着起身,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避居西苑,也尽量不在臣工们面前露面,可这种事是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