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未归家也未换车,孙凌看到这辆银色跑车时愣了半晌,正想调侃什么骚包配置,但见着副驾上的大束玫瑰,又见内里全替换的大象灰饰,联想到平安夜后就灰头丧脸的赵书今,心下有些五味杂陈。
赵书今从驾驶位出来想将花扔了,孙凌却问,“你不是去约人吗,刚好用得上。”
赵书今没理他执意要扔,孙凌顺势拦住他将花放车顶上,犹豫片刻还是劝道,“别太死心眼,你每次这样看得人都,哎,怎么说,难受。”
赵书今见友人少有的神情认真,这两日压抑的情绪也翻腾上涌。他随手摸出打火机,把玩着,自嘲地笑笑道,“这车是为了和他求婚改的。”
孙凌闻言什么都没说,只是给赵书今递了根烟。两人原地沉默地抽完,烟散了郁气也随风,赵书今先一步开口,无所谓里带着笑意道,“走吧,不是说要带你看有趣的。”
孙凌指着花束问,“花还扔吗。”
赵书今顿了顿,无奈笑道,“你不是说约人用得上吗,放后备箱吧。”
孙凌帮赵书今放好花,选了一辆普通跑车一齐往松山开去。
赵书今昨日没有再回复“笑看春秋”,但他笃定那人今天肯定会在山腰等他,风月场里混着不至于没有这点自信。
傍晚的松山山脊上残余着夕阳浅淡的橘光,从黑冷的环山路上望去装进满眼的热,这暖意蔓延着,直至被山腰小卖部明亮的白炽灯全全取代。
2。1。3
冬季工作日的六点多,山客,游客差不多都散了,徐泽一般六点五十下山,这会儿本该收拾垃圾打点打点卫生,可他今天五点多就拾掇好了,现下正抱着书本坐在店前小桌旁呆。
至于为何如此,徐泽只是觉得打扫的时候算不上体面。是的,昨天他看到那辆银色的跑车时,多少觉得那挺体面的。
而那种体面人,竟说要与自己约会。
思及至此,徐泽又认为有些荒诞,开那种车的老板怎么会向他出邀约?
Zhao那句“明天空吗,我想和你约会”,他从昨晚看到现在看了无数次,只觉得对方是不是错了讯息,不然怎么会约仅有一面之缘的自己,也再无回复?
心中的疑虑盘旋,在听到熟悉的巨大声浪从山下响起后,竟生出些莫名的紧张。直至见着昨日那辆银色跑车停在面前,紧接着车后又跟停一辆白色跑车,徐泽才懵懵地从位置上起身,习惯性凑近车子。
他一靠近,驾驶室的车门却上开,车里人面色淡淡戴着墨镜,穿一件质地柔软的灰色大衣,身上带着暖意。徐泽昨天只看到他在车里,没想到这人如此高大,赶忙闪身让道,什么话也不知道说了。
赵书今下了车去后备箱拿着一大捧玫瑰朝徐泽走来,徐泽看着那火红一片不由地后退一步。
其实他昨天给这位老板递水时,就看到副驾有玫瑰,可他没想过这种热情的花束,能和自己有半毛钱干系。
但现下赵书今捧着花站在他面前,人很挺拔冷峻,有着徐泽歆羡的身高,虽然戴着墨镜看不清眉眼,但徐泽却觉得对方正在打量他,便有些窘迫地垂下眼,却听到来人问,“你叫什么。”
声音是低沉的又慢慢的,徐泽心跳却错拍,他抬眼支吾说,“我,我叫徐泽。”
赵书今轻笑着将花递过来,态度并不强势,再开口也柔和,“我是赵书今,昨天初见你太惊艳,一时无措,反应过来竟已开车走了。”
他顿了顿,看着完全呆掉的徐泽,又道,“如果你收下花,就当你原谅昨天我的所有失礼。”
“不会,不会。”徐泽忙低着头把花接过,那花太大一束将人遮了一半,徐泽拿着它笨手笨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问赵书今要不要喝水,刚好昨天他没收自己转过去的钱。
赵书今眉头短暂地皱了皱,却只说,“我来接你约会,该照顾你才是。”一句话说的徐泽更是难以应对,连忙回他,“不用,不用。”
孙凌在不远处看戏没看出名堂,只觉得赵书今的胡说八道还是张口就来,而这个徐泽也太矮了,瘦弱的像只猴子,不知道平日喜欢匀称高个儿的赵书今的哪门子疯。
他无聊地走近些,出于礼节,还是打算对被花遮住脸的徐泽自我介绍,但他话未出口,徐泽却把花放下,整张脸便全露了出来,孙凌在明亮的白灯下一望,瞬间也彻底呆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泽,随后抬眼看向赵书今,赵书今一副饱含深意又得意的模样。孙凌小声骂了一句,看徐泽疑惑地望着他,只能叹了口气,说,“抱歉,刚才你们说话,就没自我介绍,孙凌,书今朋友。”
“你好,你好。”徐泽见这位戴着唇钉,穿着也过于时尚,多少还是认定赵书今更靠谱,他不由靠赵书今近了些,慌张也平复些许,又从柜台拿了两瓶果汁递给两位来客说,“你们先喝,我还有2o分钟下班,不介意可以在这坐一会。”
徐泽看赵书今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又想起他俩穿得少,店里没空调定会冷,就贴心道,“要不你们回车里等吧,外面凉别感冒了。”
孙凌看了一眼赵书今,见他嘴角几不可见地下沉,唯恐不乱地打趣道,“叫你等着,哈哈,头一遭吧。”
他本是低声调侃,却不料徐泽一个字未落地听了去,顿时脸上飘红,有点歉意道,“刚才上去一个老年登山队,我答应等他们下来,把锅里卤蛋卖完就走。”
他说完,也不知是顶灯出了问题,还是换了角度,只觉得赵书今的脸色似乎蒙了薄薄的灰。孙凌憋住笑,转身说回车里等,要书今和徐泽好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