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过了两个半小时,总部通知已有一半跑者完赛,且最快完赛时间为两个小时半,徐泽便开始有些焦虑。
他看了一眼半小时前自己发给书今的讯息,并没有被回复,徐泽生怕书今路上遇到了什么闪失,就打了电话过去,可古怪的是,对面的听筒只有一片忙音。
徐泽正疑惑着,天幕却悄悄地暗下,头顶的乌云遮蔽了晴空,空气间也变得闷而潮湿。
没一会儿,淅沥的雨就轻轻飘落,且逐步加重,继而奋力地拍打补给站的雨棚。
当工作人员都在把补给食品向内收拾时,无线电通知设备里传来“有参赛人员疑似受伤,六号补给站的医护人员请速速到达行车处,等待救护车到场。”
徐泽闻言心里一盘算,六号补给站,那大概是在第二座山的下山口附近,是接近水库的位置徐泽想着想着打了一个寒战,心道应该不会这么巧,因为书今昨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去水库看风景的意图。
虽说反复做着心里建设,徐泽见不着书今到底慌了神,他又给书今去电,怎么都没人接,徐泽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打给了孙凌,然而孙凌那头见是徐泽,口吻也变得焦急,慌张,他说书今的卫星手表二十分钟前发来了一个实时求救定位,在花明山深处某个很难救援的位置,说徐泽如若熟悉,最好陪同救援人员去查看。
徐泽听得冷汗直冒,他后槽牙打着颤问孙凌,书今的队友呢?
孙凌说队友早就完赛了,书今是中途离队的,说要去看什么水库,反正这都不重要,我把地图位置发给你,你赶快看看。
徐泽立刻按掉电话,放大了孙凌发来的地图位置,他只看一眼就全然愣住,而后无比果断地按灭手机,从补给站提了一个临时雨棚,一盏手电,背上食物和水,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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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泄愤似的将雨下砸,徐泽生生扛住落满外套的雨,不多久全身都浸透,可他的脚程丝毫不怠慢,拎着手电有序地在昏黑间前行。
他未走特意开辟的赛道,而是钻进深林里抄小道,一面跑一面抹去遮蔽视线的雨水。花明山多陡崖,水库边更甚,徐泽本以为书今就算看风景,也只是对水库匆匆一瞥,即刻回身比赛,哪晓得他会攀往最高处的观景台,那个仅有徐泽这种山上长大的孩子,才会涉足的秘密地方。
前路太过崎岖,湿滑,好些地方徐泽得叼着手电,手脚并用地翻越,他跑太快,就算路熟也会累,可一想到书今会遭遇不测,疲累就被恐惧一扫而空。快爬至水库观景台时,徐泽的细胳膊已在冷雨里酸的没了知觉,全靠信念往前冲。
徐泽喘着粗气登上水库的高点观景台,身上坠落的水不知是雨淋的还是透湿的衣物上滴下的,他都毫不在意,只按照地图去找正确方位。观景台附近有一处落差极大的天然石阶,本地也常有人因陡峭而摔倒,徐泽用尽气力才未使自己打滑,他想最好的情况,便是书今在附近意外滑落,怎么也不会受伤太重。
幸而,徐泽又朝前走上几步,便看到茂盛的竹林下,隐约伸出一只腿,徐泽记得竹林中有一块可以避雨的小龛,他焦急地狂奔而去,边跑边大喊“书今,书今!”企图盖过雨声。
那只伸出的腿动了动,似有收回的意思,可僵了僵,还是没有动。徐泽冲到赵书今面前,看到书今卧靠在壁龛中,眉眼深深且无奈地看向他,那颗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由于雨太大,徐泽看到书今的嘴开合,却听不清书今的声音,就凑近许多,把湿漉漉的脑袋靠近书今的脸,赵书今见人靠过来,抬手就捏住了徐泽的颈,揽过来在他嘴上吻了一下,碰触处一片雨的湿凉。书今用在黑天里闪着微光的眼眸看向徐泽说,“徐泽,你现在的样子好丑。”
徐泽懵着脑袋被亲了,同时又被骂,反应不过来书今的意思,就把刘海往后扒拉说,“书今,这时候顾不上好看了!”他管不了那许多,赶紧查看赵书今状态,竟然发觉眼下的情状,书今应是比自己要体面得多。
赵书今早上精心打点的头发虽说散掉,但有发带阻隔,湿的不算重,又因找到了避风港,以及防水外套的加持,仅受了些潮,全然不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徐泽。然而徐泽没放心多久,就发现书今伸得笔直,且用树枝和鞋带暂时固定的,用石块抬高的左脚。
“在前面的深林地带摔了一跤,脚踝应该是骨折了。”赵书今尽量抬高声音让徐泽听清楚,“我从更远的地方挪过来,实在太痛了,没法越过这个高台,才发送了求救信号。”书今的声音很稳,毫无受伤的紧迫和不适,让焦头烂额的徐泽有了些许平复。
“手机呢,手机为什么不接!”徐泽得知书今骨折,心似被揪住,好一会儿才松开些,又看雨势渐大,忙从包里取了简易雨棚进行搭建。
“这水库片区,进来后就没信号了。”赵书今耸耸肩又道,“我本是从远处看到这个观景台的,它地势这样高,想必能看清你说的美丽春景,只是判断有误,没想过花明山这么险,几公里的路得费这么大劲。”
徐泽闻言,拉开雨棚的手都慢了许多,他低着头,水顺着鬓角小溪一样地淌,不停地重复道,“书今,对不起,”将雨棚搭好后,徐泽跪坐在赵书今面前道,“都怪我要你到水库来!这是我以前不开心就过来的地方,我本来只是希望你开心,没想到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