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过年饭,徐卫国就说要去徐泽姑姑家打牌,徐泽看妈依靠在门边看他走,就说,“爸,过年就不去了吧。”徐卫国说反正几步路,打几圈牌就回来,要他和妈在家老实呆着,又问明美要不要去和堂弟玩,明美说要,徐明羽为了照看她,就一起跟着走了。
妈在门口看着丈夫和孩子走远,徐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舍的意思,揽回她坐到沙上,把暖气推近,而后挑了两个桔子说,“妈,我给你烤桔子吃吧。”
女人闻言也未回答,只是呆呆看电视。相声段子说完,观众出起哄的声音,让略有冷清的,简陋的家热闹了不少。
徐泽在电烤炉上架了铁网,把桔子放在上面,一会儿相声说完了,桔子也烤热了,徐泽将桔子分给妈,妈拿着玩了一会儿,徐泽看她不想剥,就只能像照顾明美一样为她剥开,她吃下后,说了阿泽,好啊,好。徐泽看她开心,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泽看春晚看得入迷,可没多久妈就在沙上睡着了,徐泽给她盖了条毯子,又怕吵醒她,就把电视音量开到了最低,这下子,很多歌舞表演也就没了趣味,他的精力也不像刚才那样集中,就在松弛的夜里想起书今来。
赵书今在祝贺了徐泽新年快乐后就未有回复,徐泽想了好久,还是给书今去了电,铃声虚线似的响了好多声,那头才传来赵书今低哑的声音问,“嗯?”
徐泽眼见接通了有点激动,但又怕吵到妈,就压低声音兴奋道,“书今,你好吗?”
赵书今那头似乎说了句脏话,而后传来敲击键盘的声响,紧接着是火机的摩擦声,背景便安静下来,书今道,“抱歉,不是对你说的,我在打游戏。”
“啊,这样啊。”徐泽惊讶道,“你不看春晚吗?”
“不看。”书今淡淡道。
“你应该看看,刚刚那个跳舞可精彩了!”徐泽急着推荐说,“我们全家。。。不是,我和我妈妈。。。不,是我在。。。”
“宝宝,有什么事吗?”赵书今插话道,“刚才接电话游戏失误,被队友骂了。”
“哦,哦,对不起。”徐泽赶紧道歉说,才想到打电话的意图就问道,“书今,我看你拍的照片了,你是不是还在家里啊。”
赵书今隐隐有点不适,但又觉得徐泽也不是坏心,就说,“嗯。”
“家里就你吗?”徐泽问得有点小心,赵书今觉得他偷偷讲话的语气挺可爱,就笑笑道,“宝宝怕我藏人吗。”
徐泽立刻否认说,“怎么会!我是觉得哪有一个人过新年的!”
“有啊。”赵书今懒懒道,“我呗。”他起了坏心逗弄徐泽道,“宝宝想来陪我吗。”
徐泽被问倒了,他心里确实是很想的,但环顾自己的小家,妈还要照顾,晚点爸回来可能会喝酒,自己要照看明羽明美,实在是抽不出身,就只能遗憾道,“书今,我想,但是家里还有很多。。。”
“逗你呢,怎么什么话都当真。”赵书今低低的,充满诱惑的声音又响起,他轻笑道,“你忙你的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徐泽没有压抑住好心情,突然放大声音说道,将妈吵得翻了个身。
“嗯,那就这样吧。”赵书今那头又响起键盘的声音,以及吸烟的,微弱的吐气声。
徐泽磕绊着说了好,那头就先将电话挂断了。
徐泽举着手机僵硬了一会儿,心里涌起细小的甜蜜与担忧。虽说过年这天书今接了他的来电,但同时得知了赵书今独自呆在家里,抽烟,打游戏,不看春晚。
几条线索汇聚到一块儿,徐泽心酸极了,他想起书今这一周情绪都很低迷,自己问他回不回父母家,也回应得糊弄。心下不禁冒出了“书今可能是与父母不和”才导致了近日的颓丧。
徐泽愈想愈觉得自己猜想的可能性极高,因为书今曾在海岛和朋友吵架,其实仍是个不算懂事的弟弟,而且和书今在一起的时间里,从未听他谈起过家人。并且徐泽偷偷查过,北山市离书今出生的城市直线距离有一万公里,仔细说来,书今甚至是在异乡过的新年。
徐泽握着手机的手越捏越紧,他想,在这样阖家欢乐的时刻,书今应该是寂寞的,需要陪伴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草绿色手表,时值八点二十五,从远郊开车回书今家的时间是一小时四十五分钟,来回就是三个半小时,加上陪伴书今二十分钟的话,十二点半不到就能返回家里,到时候就和家人说自己去邻居家聊天了,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一想到这儿,徐泽的心砰砰直跳起来,他看了看徐卫国放在餐桌上没带走的汽车钥匙,静静地咽了一口唾沫。
8。3。3
赵书今在休闲室昏天黑地打了几局游戏,不知是今天状态不好,还是因为线上大家都在过年心不在焉,一连输了好几局,他烟都抽完了整包也没赢过,心里实在难受,就扔了耳机往琴房走。
他仍然在唱机里放着那张史努比的圣诞节专辑,欢快又带着忧伤的旋律环绕,次让他有种听厌了的心情。
划开手机,点进周景言的头像,对方今天连最客套的“新年快乐”都没有给他,倒是真的说断就断,态度狠绝。他环顾起这间周景言当时一直说想要的琴房,着呆无趣地想,果然人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曾经能将他带离黑暗的人,也会有让他重回黑暗的能力。
歌曲播到第三,赵书今就把歌切了,看了眼时间,十点十分,没什么困意,但还是陷在抑郁的心境里出不来。他打算去倒一杯红酒,就着吃点乳酪,再打一局游戏,打赢了就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