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看就要被后浪拍死的所谓流量,一个没有多少演技经验的人,随便来个节目里糊弄一下,有必要非要留住吗?他觉得何羽鞍真是莫名其妙。
何羽鞍已经准备走了,他也犹疑了一下,但还是转过身来。
“你看起来,特别正常。”何羽鞍回忆着,“我问我们公司的小姑娘,她说你特别励志,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从来没有自我放弃,翻遍过往都没有黑料。”
贺言怀疑自己的智商出了什么问题,给了何羽鞍一个困惑的表情,想听何羽鞍的进一步解释。
“一个真正伟大的演员,他的内心是应该有深渊的。他内心深处的幽暗与绝望,反哺成为他的特质。”何羽鞍说,“你这种,没资格当演员,所以我想把你留下来看看。”
最的民法典规定,网络暴力犯法。当然,杀人一直都犯法。
眼见何羽鞍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贺言默念着提醒自己,要做个守法的公民。
不能出门把何羽鞍砍了。
第11章
旁边的房子里,和贺言一样,崔远洵也一夜没有睡着。但他又是因为别的事情。
凌晨两点的时候,他给班主任打了个视频电话。
班主任接了,刚接通就骂:“你妈有没有告诉你,打扰人家的时候要看看时间?”
“那您也没睡嘛。”崔远洵不太在意,他很了解自己老师的作息,这个点对老师来说很正常。
“我参加了一个综艺,”崔远洵说,“遇到张昼了。我现我还是想不通。”
张昼也是班主任以前的学生,崔远洵对他稍微了解更多一些,私生活挺乱,男女不忌,毫不自律地消耗着体力与精气神,却一直以来被青睐,别人说张昼有那股灵气。直到现在,别人给张昼的综合评价仍然是a。
“我这几天看了那些人演戏,从最好的到最差的都看了,我不觉得我比谁差,但好像还是没有找到我那个问题的答案。我没有那种灵光一闪,好像被点醒的时刻,被何羽鞍骂,被别人说这是谁啊不认识,我以为我会受刺激,但好像都不行。哪怕是脱光了衣服全身湿透去摸插座,也还是碰不到电门。”
崔远洵不缺钱,也并没有期望过成为什么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但似乎做好演员这门功课,他都不太过关。如果是因为没有经历挫折,那他可以把自己当一个毫无后台摸爬滚打的普通人,被人忽视冷待,被看人下菜碟,但上帝之手似乎还是不愿意降临他身边。天份是有的,可是他却只能等在雨里,等一道雷劈中他,然后得到所谓的“开窍”。
“如果我去抢别人的好剧本和好班底,会有用吗?”崔远洵真诚而欠打地问,“然后花大价钱营销,让很多人来爱我,会有用吗?”
班主任打了个哈欠。
“你开始想这个问题,就已经稍微有点进步了。”班主任似乎被崔远洵说困了,“很多人连……真的痛苦都学不会。”
“一定需要痛苦吗?”崔远洵还是在问,可是很多演员明明生活很顺利也能演好。
“你需要啊。”班主任说,“不然你不在家当少爷,来干这个是为什么?但你的确很幼稚,全是套路的综艺能学到什么,肯定白搭。”
“你还不如去谈场恋爱,最好被戴绿帽子被骗钱被耍,受到的刺激都大一点。”班主任友善地建议,“或者像张昼一样做个烂人,天天约炮约得只恨不能普度众生。”
这两个选择对崔远洵来说都有些困难,或者还有一个选项,比如家里明天就破产需要他去还千万赌债,但这他妈更困难。
他又想起贺言来,贺言是个偶像明星,经验也不足,很多错误,甚至不知道怎么走位,但何羽鞍看贺言表演的时候,眼睛是明显亮了一下的,虽然那一下并不足以让何羽鞍这个偏心的人多么照顾贺言,崔远洵不是瞎子,能看出何羽鞍欣赏的是谁。
贺言那么轻易地就能投入到情境中,却又明显就把演戏当成一个跳板,轻轻松松就要放弃退赛,据说今晚就要走了。
世界总是这么不公平。
贺言依然准时起了床。
他照了照镜子,今天的脸色很不好,他上了一点遮瑕盖住眼下的痕迹,但这样显得很不协调,于是又稍微画了一下眉毛和其他的地方。
前几年,老前辈们总喜欢说,小鲜肉涂脂抹粉,败坏风气,大家也跟着批斗一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就说得少了,因为老前辈们现自己开始给小鲜肉当配了。
但这个世界上依然还有那么嘴欠的人,见到他就说:“你怎么还化妆啊。不对,你还没走?”
贺言:“得罪大导演,走不了了。”
崔远洵吓了一跳,看着这里没有摄像机,离贺言近了一些,低声问:“怎么了?你当着他的面说他跟张昼偷情?”
“你是不是真当我弱智啊?!”贺言脸都皱起来,露出了一秒痛苦的表情,但又察觉了什么,马上收起来。
崔远洵也注意到了,给了贺言一个疑惑的眼神。
“有人在拍。”贺言不想理会崔远洵,却还是被迫说了出来,已经像膝跳反应一样自然而习惯。
崔远洵似乎不信,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人,贺言又忍不住说:“别找了,就那边,长焦镜头。”
相机什么都能拍到,他的身份证,他的护照,他正在用手机看什么,正在和谁聊天。所以爱豆们塌房时,往往都是前线最早知道,只是帮忙瞒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