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开盘,庄家瞧着那边还有些犹豫买大买小的人,将银钱从一边又挪到另一边,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
许多目光都聚集在庄家手中的木盅上。
其中有些是全副身家的孤注一掷,也有只是信手为之的消遣。
傅怀砚与明楹一同出现在赌场之中的时候,靠近门口处的一桌玩樗蒲的郎君倏然瞧见这生面孔,手中拿着投子的郎君一时有些愣住,就连投子都掉落在地。
他倏然回神,忙不迭地将投子拾回放到桌上。
接应的小厮瞧见两位生面孔,也不敢怠慢,芜州往来多豪绅,即便这个公子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若是个豪绅世家出身的话,出手阔绰的也是比比皆是。
小厮点头哈腰地问傅怀砚道:“公子这是来什么局?”
“闲来无事,消遣几局。”傅怀砚语调有点儿散漫,“双陆和樗蒲太耗时间了,寻常事多,现在也没这个性子,可有什么能快点儿打发时间的局?”
傅怀砚寻常的时候看上去淡漠,一贯都是带着些不近人情的疏离,此时被赌场之中明亮的光照着,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态,眉梢间的淡漠敛起,带着些千金手中过的倦怠,倒是像极上京城中走街串巷,流连风月场的纨绔子弟。
小厮见惯了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算是这芜州城的刺史都是这千金台的常客,但是此时对上这位少年郎的时候,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带着点怵。
但是具体说是怵什么,他又形容不出来。
小厮愣了会神,很快就为傅怀砚介绍道:“咱们这千金台是芜州城内的第一大赌坊,公子想要玩什么的都有,若是想要简单些的,那就是赌大小,单双,若是公子喜欢热闹些的,投壶和斗鸡不在咱们这一层,要顺着楼梯往上走。若是公子喜欢雅兴些的,弈棋在隔间,用那屏风挡着,不会让旁人的热闹扰了清净去。”
傅怀砚听着好似有些兴致缺缺,信步往前走。
分明是处于这往来喧嚣的赌场之中,但是气质却又与这周遭截然不同,带着些许难以得见的矜贵,即便是身处这样的销金窟,豪绅高官都要掂量掂量的地方,也是闲庭信步犹如自家庭院。
让人不由地在心中暗自揣摩这个人的身份。
也不知晓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当真有些底气。
千金台之中时常有生面孔,但是生面孔却又生得年轻非常,相貌出挑的却实在是不多。
尤其是身边还跟着一位相貌同样出挑的女郎。
有人觑着这女郎的长相,心中不由暗自揣摩了一下。
现今新帝已经即位,听闻是个不好女色的,若是从前先帝还在,花鸟使之风盛行,只怕凭着这位女郎的相貌,芜州刺史还能凭借此稳压在金陵与姑苏两大刺史之上。
傅怀砚目光随意地在众多赌局之上扫过。
随后稍稍低眼问明楹道:“想赌什么?”
明楹对于博-彩一向都知之甚少,从前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看过家中人打过双陆,至多就只会弈棋。
但是对于这种野棋,她未必可以稳赢。
明楹看着他,很轻地摇了摇头。
她才做出反应,那边庄家就已经开盘,三个骰子上分别是一,五,五。
是大。
围在赌桌旁的人面色各异,随后又是一阵嘈杂。
有人怒喝,有人咒骂,有人哭泣,还有人狂喜。
“张兄啊张兄,你这运气着实是有些不行啊!趁着现在还没到了亥时,赶紧回去吧,你那婆娘若是知晓你将家中备着给你那冲哥儿娶媳妇的钱都赌没了,恐怕是不得安生!”
被唤作张兄的男子面色怔怔,不敢置信地看着骰子上的数字,面上带着后知后觉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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