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听话地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曾雯抓着曾斐的胳膊小声道:&1dquo;崔嫣怀孕了,这事你知道吗?”
曾斐不说话,看了姐姐一眼,难辨qíng绪的目光又跟随着崔嫣的背影。曾雯主动将这个理解为震惊,着急又上火,&1dquo;你说这都是什么事!现在的女孩子啊,叫我怎么说?偏偏她打死不肯说出男方是谁!”
曾雯感觉到弟弟抽出了手,走向客厅的另一边。眼看崔嫣进了自己的房间,曾雯又跟上去,压低声音对曾斐道:&1dquo;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什么人生什么种!她和静琳那丫头&he11ip;&he11ip;”
&1dquo;有事说事。你提这些gan什么?”曾斐脸色很不好看。
每次一说到与段静琳有关的话题他就是这样,然而这在崔嫣身上是绕不过去的事实。对于静琳,曾雯是既心疼,又瞧不起。她再度埋怨道:&1dquo;你当初就不该把这样的麻烦带进门,现在该怎么办?要不你和她谈一谈,她和你亲,会跟你说实话的。总得找出那个王八蛋,我们家的人不能随便被人欺负了!”
&1dquo;是我。”曾斐坐在沙上,两手撑着额头道。
&1dquo;当然是你和她谈,我问了她半天,她不肯说。”曾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顺着自己的思路一个劲地往下说,&1dquo;一定得问出对方是谁,现在的男人太不负责任了&he11ip;&he11ip;”
&1dquo;我说是我gan的!”曾斐忍无可忍地提高了声音。披了件衣服走出来的崔嫣再也挪不动脚,康康也屏住呼吸,曾雯更是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半张着嘴,眼珠都不转了。
&1dquo;你说什么?”她问曾斐,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怀疑他现在的jīng神状态。
曾斐背上全是汗,索xing脱了外套甩在沙上,大声吼道:&1dquo;我说是我gan的,我就是那个王八蛋!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
曾雯的手筛糠一般,上前推了弟弟一把,曾斐不动,她又狠狠地捶了他一下,厉声道:&1dquo;曾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
&1dquo;我清醒得很。”曾斐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豁出去堕落的痛快!原来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是&1dquo;王八蛋”没想象中难。他从昨夜到现在水米未进,饥肠辘辘是唯一的感觉。
曾斐走到餐桌旁,率先坐了下来,回头去看像个灰色的影子一样停留在房间门口的崔嫣,皱眉道:&1dquo;过来吃饭,你现在不能饿着。”
康康赶忙给大伙儿盛饭,飞快地用小眼神打量每一个人的脸色。崔嫣坐到了曾斐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埋头吃东西。曾雯也梦游般坐到了餐桌另一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崔嫣和曾斐。
&1dquo;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曾斐莫名地问了一句话,没等任何一个人回答,又夹了一大块鱼rou放进嘴里,罪孽的味道竟也是鲜美无比。他细细地咀嚼,又给崔嫣夹了一块。
79。第79章别让我后悔(1)
&1dquo;早啊,丁小野。”睁开眼的第一刻,封澜轻声低喃。
没有人回答。她知道丁小野已经不在这间房子里,枕畔的温度已冷却了许久。
大概天刚亮的时候,丁小野便悄然起身离开。他想要独自做这件事,于是封澜睡得很沉。
直至中午,封澜接到曾斐的电话才得到了丁小野自的确切消息。出乎意料的是,丁小野自前主动联系过曾斐,要求见曾斐一面。
&1dquo;我能不能一起去?”封澜问。
曾斐有些为难,按照规定,嫌疑人在判决之前不允许会见,他去见丁小野已属违例。封澜并未勉qiang,只说:&1dquo;没关系,我在门口等你。”
两人碰面后,封澜比曾斐想象中平静了许多。她最后才求了一句:&1dquo;看在我们好友一场的分上,帮帮他,就当是在帮我。”
曾斐什么都没说。若不是因为封澜,他本可以不见丁小野。
负责这个案子的分局领导老钱是曾斐的朋友兼旧同事,底下的办事民警给了他们单独对话的机会。
审讯室里的丁小野手上戴着镣铐,脸上的伤痕未消。曾斐坐下时,身上的某根肋骨同样隐隐作痛。
&1dquo;人不是我撞死的。”丁小野放弃了寒暄,一句废话也没说。
曾斐并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他进来之前看了丁小野的口供。
&1dquo;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谎言。”曾斐不为所动,&1dquo;没有一个戴着手铐坐在这里的人不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现场留下的血迹与你的吻合,肇事的那辆路虎在你名下,方向盘上也现有你的指纹。你想要说服我、说服外面的警察,要打好糙稿再说话。”
丁小野失去自由的双手jiao握着。出事时他才刚满二十岁,父亲的&1dquo;营生”离他似乎很遥远,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生这种变故,整个人都懵了。那个警察死亡的消息更让他陷入了绝望,他悔恨、内疚,也下意识地回避了所有的细节。
事实上丁小野并不畏惧牢狱之祸。反正在这个世界他孤身一人,了无牵绊。他也曾是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人,初到察尔德尼的日子对他而言不亚于一场苦刑。终日与牛羊为伍,烈日下挥汗劳作,入夜后马奶子酒也焐不热身躯。他的肤色慢慢地变得和当地人一样黧黑,双手从满是血泡到长出厚茧。他成了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没有身份,也没有名字的人。他放弃了自,也拒绝辩解,是因为在他的心里,真相根本就不重要。逃亡和苟活只意味着一次又一次太阳升起落下,只有父母在此终老的愿望让他获得过短暂的平静。
可现在不一样了。外面有等着他的人和他渴望的生活,他必须尽一切努力去争取看似渺茫的未来,重生的yù望从未这样qiang烈而清晰。
曾斐虽脱下了警服,但他是最清楚当年案件始末的人之一,在警队里人脉尤在。如果他不能带来转机,那么就意味着没有希望,这也是丁小野坚持要求见他一面的原因。
&1dquo;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他叫冯鸣。”曾斐看似无意地提醒道,&1dquo;那是他第一次参加队里重要的出勤任务,结果再也没能回来。他是独生子,还没有女朋友,家里两老白人送黑人,至今都舍不得将遗体火化,等了七年,就盼着今天。你欠他们一个jiao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