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很小,卫生间就在厨房的边上,陈向晚动作都放得轻轻的,怕惊扰到隔壁屋子的陈父陈母,地板太老旧了,就是门稍微动一下,都会出吱呀的声音。
她去厨房,想要顺便倒杯水喝。
陈向晚摸索着,没有开灯,用手电筒薄弱的灯光照在拥挤的台子上。
陈母烧好备好的温水就摆在最中间,贴着一张小巧的便利贴---黄色的,方方正正的,是陈向晚高一时剩下来的。
:少喝些,润润嘴
陈向晚慢慢握紧纸条,嘴角压着,很不明显的弯了弯。
她轻手轻脚的端起水杯,轻撵着脚尖走路,走到门前时,却听到很低的一声声音。
叫的是‘晚晚。’
陈向晚怔楞了一秒,她从来没听到过陈父这么轻柔的叫过她的名字。
就好像,
就好像她也是谁的宝贝一样。
脚步忽然走不动了。
理智告诉陈向晚,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哪怕这两个人是她的父母。
但心跳和大脑却一点也紧绷不住冲动。
陈向晚站在黑暗中,低垂着头,细白的五指死死攥着冒着温和温度的玻璃杯。
“这照片,还是晚晚五岁时候的。”
“我闺女,好看。”
这是陈父憨沉的声音。
陈向晚紧抿着嘴巴,像是不知所措一样,慢慢咬住嘴角。
眼底却涌上一层遮不住的欢喜。
原来她们也关注过她的小时候。
“下学期的学费---”
“你不用操心,我都给晚晚算着攒着呢,大学晚晚考上哪个,咱们就供哪个。”
“俺们闺女,和别人家的丫头比也不能差什么。”
嘴角的笑意忽然僵持住了,嘴巴拉成一条直线,又露出两颗小牙,泄出一声没忍住的哭腔。
陈向晚猛地提起一口气,用力憋着,又圆又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盈着水波的光。
“对了,晚晚今天给我带的茶叶呢?”
“看你,急得,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茶叶就摆在那,还能跑了不成!”
拖鞋擦地的声音响起,陈向晚不知所措,关键时刻,她猛地打开门,没有出一点声响的挤进门内,背靠着沉厚的门板,听着外边拖鞋走过的声音,水杯在手中微微晃动,纷乱的情绪让她表情都有些扭曲,最后化成无声的破涕为笑。
有两颗大树,并不参天,但是一直稳稳的立在她的头顶,遮挡风雨。
别的姑娘有的,陈向晚一个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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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峻峻的月光隐匿在云层中,几颗星星散乱在周围,微微散着柔和的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