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还是没有那么绝情,今天下午就把赵六郎送去学堂。
他也不去地里,就躺在家犯懒,粘着杨氏到处走,看起来比蓉宝还要幼稚。
杨氏来回几下都快被他烦透了,索性把手擦干,回屋做绣活去算了。
“你上回不是说在清水村定了许多木具吗?如今已经两三个月了,你得空也去瞧瞧,看看哪些完工了,尽早搬回来,省得新房那边空荡荡的。”
赵老四推辞道:“改日再说,不着急。”
他有时犯懒也让杨氏头疼的很,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屋子,桌子上正放着一堆碎银子和铜板
杨氏纳闷道:“这哪来的钱?”
对上她询问的目光,赵老四摇了摇头,无辜道:“我身上可一个子都掏不出来。”
“咦,”这就奇了,杨氏的今日都没动过钱匣子,赵氏有什么钱会当面给她,蓉宝嘉宝就算把身上的衣裳都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还有零有整,足足五两二十文。
赵六郎就差把自个的床都拆了,掏空家底也才凑出这么点钱,他心里打鼓,偷偷的把钱往桌子一放,想着到时不管够不够他都当做不知情。
两人进门的时候,他正蹲在院里陪三个小孩玩,心思早就飞到别的地方去了,时不时朝房里张望一眼,等看到杨氏把钱都收起来,才松了口气。
他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小心谨慎,但赵老四疑惑的看他好几眼,突然联想到上回赵六郎从他手上拿走的几个小玉雕,肯定道:“六郎的。”
“六郎怎么有这么多钱?”杨氏先是一愣,随后骂道:“这傻小子,东西说了多少回了还总是乱放,死性不改。”
“他在府城拢共找我要了十几两,买了好几册书,又是吃吃喝喝的,回来时身上最多剩个百来文。”赵老四也觉得奇怪,就凭赵六郎那个花钱速度,身上有多少用多少,就是给他十年也攒不上这么多。
“月娘,你把这钱收着,他上回从我这里拿了好几个玉雕小虎,不知要给谁。这钱虽然少了点,就当半卖半送了。”
石山学堂里家境优渥的一抓一大把,平日里也没少有人送些好东西给赵六郎,杨氏自然不会舍不得那几个小玉雕,她意外的是,赵六郎居然想着拿钱来买,一时心里又欢喜又骄傲,特意把这堆钱放到另一个盒子里面锁起来。
赵老四想了几下,罕见的夸道:“看来这出门一趟,还是有点用的。”
因为明日一大早就要去学堂,四房早早的熄了灯,杨氏躺在赵老四怀里,把下午吴氏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
赵老四听的心里难受,烦闷道:“娘操心这事干嘛?”
“娘一辈子就念着你们兄弟和睦,上回因为六郎去府城求学的事,大哥大嫂就吵过一架了,大嫂气的一个多月没有与我们讲句话。”
这事还要从上回赵六郎求学说起,这么大的事,赵老四自然要与爹娘说一声。
都在一个院子下,张氏有心自然也能知道这件事,她怪赵老四这种好事也不想着赵四郎,与秦老大开口商量的语气自然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不免就争了起来。
“当家的,我听说六郎要去府城读书,他一个人也是去,不如把四郎也带上,兄弟两也好有个照应。”
赵老大比她的见识多点,皱眉道:“你没听老四说,六郎只是去报名吗?还不一定能进去呢。”
“我听说是个顶好的学堂,不如让四郎也去试试。”
赵老大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四郎在学堂里比的过谁,六郎都不一定进的去,五郎也没去,四郎去能干嘛?浪费银钱?”
张氏埋怨道:“不管能不能进去,顺路把四郎捎上,多副碗筷的事,能花的了几个钱。”
赵老大冷笑道:“几个钱?四郎去府城不要钱吗?那县上的镖局加个人就得几两银子,到了府城住处吃喝不要钱?你以为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嘴巴一张就能到府城。四郎去也行,你拿十两银钱出来,我叫老四把他带上。”
“家里就这么点钱?又要给四郎读书又要给大郎说亲,哪拿的出钱?”
“那四郎就专心在县里读书!”
“加一个人头就得多几两银子,这天底下哪有这么贵的东西,就算是如此。六郎在府城就不用住吗?地方小,四郎打地铺也成,吃又能花上几个钱,哪里要得了十两银?”
赵老大气极反笑,“钱不都在你手上吗?你自个带四郎去便是了,家里地里不用你操心。”
“我要不是为了你们赵家,我至于这么省钱吗?四郎日后有出息,那也是你们赵家祖上有光,我能沾什么好处?不过就是一个一个顺路的事,自个亲侄子都舍不得帮一把,还不是怕我们家四郎日后有出息,压过六郎让他面上无光?”
“啪”的一声!
张氏的脸瞬间肿起,赵大郎晴姐忙把两人拉开。
“赵兴祖,我为你们赵家做牛做马二十多年,到头来得了什么好。”张氏动了动麻木的半边脸,冷笑道:“你自个没本事,比不上你的几个弟弟,还不准四郎有出息,一辈子窝窝囊囊!”
“四郎有出息?他读书的钱都是我这个窝囊废从地里刨出来的!就算他日后本事滔天,我也不在乎。我赵兴祖还有儿女,有的是人为我赵家顶门立户!张氏,那笔钱有一大半是大郎和晴姐的!你要是敢动,我就请你张家族老来说说对错!”
……
动静闹的这么大了,别说是赵老四,就是赵老头和吴氏都听的一清二楚。
许氏就在旁边幸灾乐祸,觉得自己没有让赵二郎赵三郎去读书浪费钱是对的。
赵老四那时也怪自己没想周全,知道这会找赵老大不过是火上浇油,便与赵四郎说了此事,叫他好好准备。
没想到这小子拎着书就回了家,说不念了,要下地。
张氏气的脸都都青了,周围的赵大郎和晴姐也跟着劝。
赵四郎比任何都看的清他娘,闻言叹息道:“娘,你心里什么想法,我一清二楚,大哥和大姐的钱你要是动了,我就是把自个卖了也会还上。”
张氏两头讨不到好,一时急火攻心,撅了过去。
赵老大和她夫妻多年,两人互说几句软话,就事就翻了过去,但张氏心里不痛快,平日见到四房的人就摆脸子。
杨氏也不是煮软了的汤团,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因此两房人看着比外人还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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