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大门,这些人互相嘀咕。
“这小子事儿真多,咱好心上门看望,他可倒好,当众让咱下不来台,好心当驴肝肺了。”
“就是,要不是大家邻里乡亲的,谁愿意上门沾这晦气,真是不识抬举。”
“谁说不是呢,我看老林摊上这个孩子也够呛,事事儿的,将来也没大出息,真是倒霉。”
“走走走,咱哥几个出去晒晒太阳,外头没人管,咱们可劲儿抽,哈哈。”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了大门,没一会儿就凑到了棋牌麻将桌的附近。
“嘿,你知道嘛,楼上老林快不行了。”
“我上次看他还是挺好的呢,这是咋的了?”
“有病呗,你可不知道我们刚才去看望,那人都瘦的皮包骨了看着都吓人,这人呐,嗨。”
“你们几个怎么知道的,消息这么灵?”
“昨晚,老徐看他们回来的,上去一问就都知道了。”
“哦,那我们这波人打完牌得去看看,邻里邻居的得问候下。”
“问候啥啊,那家孩子和媳妇刁着呢,冷言冷语得让我们赶紧走,唉,不提了,背后说人不好啊,咱不干这样的事儿。”
几乎等同的话,在花园小区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很快就传开了。
很多明事理的人听后,回忆着这家的母子,怎么都觉得不像是传的那个样子。
但宁可信其有,这少部分人也都摇摇头叹息着命运,也没敢登门。
屋子里,这回只剩下几个实在亲戚在这坐着。
“要不我们再去京都看看,那边指不定有什么办法,或许有一线希望?”
大姑还是不死心,沉默许久提出了这样的建议,然后就开始翻通讯里上的人脉。
林雨想闭嘴,但还是不想让她们这么折腾林爸,只是说道:“我在京都看了一个礼拜。”
“从肝病带头人开始看,那些个有名的大夫全看了遍,中西医都看了,没有办法。”
这话说完,屋子里又是安静了会儿,老姑开始说道:“民间有没有高手呢?”
屋子里的人好像重新燃起了希望,林雨看着她们的眼睛没有鄙视,却深深的羡慕起来了。
他连一周前,挂那个全国肝病带头人的号,眼里的希望都没有像面前的人这么浓烈。
听到小妹这么说,大姑接话:“没准真有,不如找找看,死马当活马医?”
林雨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转头看了看林爸又闭嘴了。
“算了吧,咱们先是在省城最好的医院看的,孩子又说在京都也转了一礼拜,还折腾啥啊?”
“再者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经不起折腾了,昨天坐个车我都疼够呛,没用了。”
这些话出口,这下林家的亲戚们都不说话了,几个人都是低着头。
“哎,哥啊,你这命苦啊,你上辈子就是欠这孩子的,当半辈子老黄牛最后还这么遭罪。”
老姑还是不甘心,带着心疼的抱怨着,眼泪也在这时候滴在了腿上。
“行了行了,你们姐妹离得远,不知道咋回事别乱说,哪能这么说话呢。”
林爸的弟弟,林雨离得近的一个亲叔叔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训斥了自己亲妹妹。
他说完又转过头安慰林雨:“你别忌恨这个姑姑,她从小被你爷奶惯坏了,就这样。”
林雨摇摇头笑着说:“说的是实话,也挺有道理的,她不心疼自己的哥哥也不会这么说。”
林雨的叔叔听到这话只是深深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林爸听到孩子这话心里很难受,身体疼痛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安静安静。”
他说完便转过了身,侧躺着看着窗户,再不理会屋子里的其他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点头都是走了出去。
林雨静静的看着,那个侧躺着的,脸上已经没什么肉的男人几秒,轻轻关上了门。
屋子里,林爸这才佝偻着身体,脸上带着汗珠,乳胶的枕头按紧了嘴巴,痛苦的哼哼着。
没一会儿,他伸出胳膊,抓着整板只剩下两粒的止痛药曲马多,就着水仰头吞下。
药,越吃效果越差了,林爸知道柜子里,还有着药效更强的吗啡片,甚至杜冷丁注射。
但他更知道,这些会越来越失效,最后一切都没有效果,到时候才是生不如死。
只有自己的体感,才能确切的知道自己到底多疼,而现在还是开胃的前菜。
想到这里,林爸的冷汗冒得更多了,或许是紧张引起了痛觉神经的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