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树枝晃个不停,变了颜色的叶子哗啦啦地翻飞,跌落一地。玻璃窗隔绝了寒意,阳光倒是暖融融的,夏小橘捧着一杯热腾腾的水果茶,眯着眼睛想,这种天气就是懒洋洋猫在屋子里最好啊,换了她,肯定不想跑。
不禁想起,莫靖言对于方拓两段感情的评价。她说,也见过他后来那位短暂交往的女友,感觉二人在一起就是有些别扭。
当时夏小橘不禁问:“那他和宁柠在一起是什么样?”
“捧在手心里。让我想起……”
那时候莫莫还和黄骏在一起,夏小橘也没有深想,她心中想起的是谁,不认得,也无从比较。直到莫靖言和邵声一同出现在她面前,她忽然明白了莫莫的所指。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应该是什么样。
她甚至不大相信,方拓能够彻底地放下宁柠,那个笑容灿烂,让他付出如此体贴呵护的姑娘。
更何况,她也千里迢迢,不畏艰难险阻,跑到海拔四千米的大本营,在漫天风雪中陪伴他。
本来都已经说服自己,果断一些,狠心一些,不要再执迷不悟,重蹈覆辙。不能再贪恋方拓的关心和默契,沉迷于毫无结果的暧昧中。
可是,他怎么又出现了?而且还嬉皮笑脸地去做这样费心费力的事儿。
她简直都快原谅他了怎么办?
方拓的照片又发过来,十点十分,他已经跑到知春路上的半程终点附近,消息里写道:“从这里起,我要继承革命前辈未竟的事业,继续向前。”
夏小橘按捺不住,险些回他一句,“姐姐我才不是在这儿倒下的,还要再跑六公里!”
仔细再看一遍他的消息,又失笑,心想这人还没被风吹傻,知道不要写革命先辈的遗志,否则她和他急。
笑了两声,又痛恨自己的立场不坚定。她也无心工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地形图发呆,不禁想起前一日梁忱说的话来。
那天梁忱难得说晚上有空,问她要不要一起找点美食。夏小橘正要去逛街,梁忱便说陪她一起,自己恰好也要买换季的羊绒大衣。
夏小橘唯恐耽误她的宝贵时间,在商场里不敢随意乱看。
梁忱看出她的局促,微笑道:“既然说一起逛街,就没安排别的事。最近项目也不赶。”
买过衣服,吃了晚饭,又说一起去剪头发。
夏小橘有些犹豫,她直觉想起在高中时,因为知道程朗喜欢别人,她跑到家门外的小店剪了个犬牙交错的短发,心中的背景音乐都是梁咏琪的《短发》——“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挂,一寸一寸在挣扎”。
然而,那些充满仪式感的的了断,都被后来的光阴证明,是无济于事的。
梁忱见她举棋不定,也不催促。反而是夏小橘在发廊门前站住,问道:“梁老师,你觉得换个发型,对换个心情,真的有帮助吗?”
她笑,“只是剪个头发,不要加那么多意义。那天看到实验室里的学生新作了头发,很好看,我觉得她的脸型和你很像,不妨试试。”
夏小橘也笑,“主要还是看脸吧。”
“也对。”梁忱和她并肩站在店门口,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向她,“但是你很美啊。而且,会越来越美,相信我。”
“人终归是视觉动物吧。”夏小橘叹息,“而且,女生太独立是不是也不好?大家都觉得,你不需要别人照顾。在异性面前,需要适度示弱吗?”
梁忱答道:“彼此尊重和依恋,是同样不可缺少的吧。如果要刻意示弱才能留住对方,大概他还是能力有限或者不够自信,你真的确认你的生活里需要这样一个人吗?”
“如果不知道对方怎样想呢?”
“感情永远是主观的。我们说,不能被感情蒙蔽双眼;但是反过来看,也不能走向另一个极端。感情中永远没办法客观公允地去评价对方。所以,更关键的,是自己怎么想。”
夏小橘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着窗外猛烈摇曳的枝叶。
她怎么想?她不敢想啊。
一上午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夏小橘忍不住又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按理说,以方拓的速度大概也跑到了,但是始终没收到他到达终点的消息。上一条还写着,“终于看到奥森了,不用满大街找W。C。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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