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铺的老板雷打不动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东方点了点头。
老板会意,自然地将果脯变了类,东方随手一抽,一根末尾带着环、细丝似的钥匙便入了袖。
习惯性的本能推着他走到下层的赌场再穿过人声鼎沸取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银子走到暗门处。他将钥匙插进几不可察的孔洞中,轻轻一转,门上露出机关,再将银子卡进去。门锁便“啪嗒”一声开了。
将门重新关紧后,东方安静的走在上行的长廊里。长廊灯源不足显得很昏暗,东方这次走的格外慢,这条长廊也显得格外的漫长,就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时间隧道。
不同的是,它仍然有尽头。尽头是天香楼二楼角落的一间房屋。
这间房的大门两年多来始终挂着一把锁,没有人能找到钥匙,因为钥匙在屋里。
长廊尽头的这扇门也只有东方能够打开。这里是属于他自己的地方,从未让任何人来过。或者说,两年多来它从未面世。
东方将冠上银簪拔下,乌霎时倾泄而下。银竹似的簪子作钥,门开时带起的风吹得青丝微乱,他眼眸冰凉显得有些难以亲近。
进屋后,东方神色平静地将乌束起,银簪重新插入其中。身后门也应声而关起。
秒针“滴答滴答”机械且规律的转动着,阳光无法穿破窗纸只在四周晕上一层朦胧却明亮的光雾,木质的陈香混着消毒液淡淡的清新一同氤氲在这间房里。
这是他最特别的一间实验室。
自今年春分后,准确的来说自他在神灵山见到白染衣之后就不常来这里了。几个月过去,这里还是一尘不染。
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没变,他的实验室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
桌上还摆着他未画完的图纸,叠成利落的矩形。原先架着毛笔的地方被他改了模样,整整齐齐地放起了各式各样、不同作用的眼镜。图纸上那支定位箭矢上次走的时候太匆忙忘了拿,现在再来似乎也已经晚了。
东方瘦长的手指捏起那支锃黑亮的箭矢。他盯着它沉默了许久,不知是自责更多还是后悔更多。
他把这份感情埋的太深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会爆的这样厉害。
他并没有奢求能真的再次遇到,但既然相遇了,他就不能再错过。
和箭矢放在一起的是东方几个月前特意取下的环戒,这也是一款通讯仪。不过功能更强大些,与箭矢一样具有监视和追踪的功能。
东方皱了下眉,忽然想到白染衣在失踪前应该也带了些防身用具。而她所拥有的,一定是强于凶手千万倍的。如果遇见了危险,她完全可以自保。
现在毫无动静的话,说明她目前还用不着它们。
她是安全的!
东方像卸了重担一般叹下一口气。
怎么会差点忘了,她和自己一样,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东方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了下。仿佛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王识说得对,关心则乱。
临走前,他将箭矢丢在了那个打着“辟邪驱灾”旗号,实则售卖现代物品的小摊铺里。嘱咐老板,白染衣若再来,定要吆喝着让她买了它。
白染衣也许不喜欢被人监视,但是东方不在乎被她监视。他自愿让她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自己的方位。
总之两人之间必须有点联系。
傍晚回到戏班后,棠月还真的翻出了新的线索。
她在袁松的屋里翻到了楚百灵留下的一封信。看袁松的表情,事先他是毫不知情的。
信上的内容和那封绝笔信截然不同。楚百灵不仅没有污蔑他,甚至还在安慰袁松不要因为最近一系列针对他的事件而感到难过。
但重点却是另一件。
这封信不仅讲明了自己的感恩之心还提到了最近有人不断地在通过各种方式暗示她想要她反咬袁松一口,上次被下毒一事就是对她前几次拒绝态度的惩罚。
她很害怕但又担心师父安危,有些话不便言说只好写了封信偷偷留在了袁松房里。
可谁知信还没被找到,楚百灵就已经不见了。
“还真是双生子啊。”王识“啧”了一声。“否则就是这楚百灵太会演戏。”
“我看不像同一个人,虽然字迹看不出什么明显差别,但字里行间的态度和性格还是很不同的。”棠月道。
“感情用事。”江故在一旁冷冷评价了句。
棠月瞬间恼火,“你为什么总是呛我?”
“等等等!”王识赶紧拉开,“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新线索,别又因为意见不合耽误了。”
“那也是我找到的!某些人还说这样找没用呢。”棠月“哼”了一声。
江故冻在一旁没说话。
“还是先把这封信拿出去给外面那些人看看吧,总得让他们知道这事儿确实有蹊跷,那封绝笔信根本还有待商榷,不能就这样把人一锤子捶死了吧。”王识指了指戏班门外,讲的是那些被江故费尽心思安稳心神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