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江一直觉得逛gay片网站看到自己视频的几率可以说很小,但绝不是没有,这种感觉自从和段恨岩搅在一起之后越来越强烈,尽管后者再三保证了他拍了是自己欣赏。
可他还是在标签为自拍偷拍那栏找到了自己。
来段恨岩这儿的路上他想过很多可能,比如像被修电脑的发现传上去的,但他又不是香港明星,谁他妈闲的蛋疼传他的视频。
“这怎么回事,来,解释解释?”
他恨死段恨岩了,虽然现在社会对同性恋很宽容,他教的班上就有几个人是,但他还是没胆子公开出柜。
电脑被季连江重重扔在床上,段恨岩还没睡醒,小腿就被重物狠狠砸了下,痛得他差点弹起来。
段恨岩很宝贝他这双腿,连淤青都不让留。
“吵什么,妈的疼死了。”段恨岩一看来人更没好气,踢被子下床,也顺带把电脑踢下去,暂停键被被角轻触,视频自然开始播放。
“嗯啊季连江”沙哑的叫音溢出来,段恨岩躲过季连江询问的眼神看向别处,在视频里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时,季连江阴着脸按下关机键。
“岩岩,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吗?”季连江坐在床边,大手抚上段恨岩膝头,“想报复我?万一有认识我的人,就能发现我是个道貌岸然的同性恋,对吧?”
段恨岩连眼皮都没抬,动动腿从季连江手下逃出来。
“你他妈也配。”
“哈哈哈,”季连江笑了几声,干干巴巴地回敬,“就凭你也配说我配不配?”
段恨岩快要被他绕糊涂了,抬脚就要走,手臂被季连江扯住,两个人一齐摔在床上,后脑磕在床上,砸得脑袋嗡嗡嗡直响。
“你到底想怎么样?又跟那个烂人在一起就开心了?”
季连江解开段恨岩睡衣衣扣,伸手摸到一把细腰,温热熟悉的触感激起他的回忆。
“你骗我,季连江,你还有老婆孩子,你他妈把我当什么,我算什么?我操你大爷!”
段恨岩疯了一样挣扎,眼泪夺眶而出,他忘不了自己妈怎么死的,他这辈子恨死小三了。
那天他从麻将馆里出来抽烟,看见季连江抱着个女娃从车上下来,段恨岩才想追上去调侃几句哪儿来的这么大胖娃娃,就被一句奶声奶气的“爸爸”给钉在原地。
后来他让楼睿一打听,还就真是他女儿,叫季微微。
他段恨岩也不是贱,就非上赶着做人家情人,破坏人家家庭,季连江有事瞒着他也不是第一回了。
妈的,真难受。
“段恨岩,你现在胆子大得我害怕,跟楼睿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有本事?”
季连江咬着牙恨不得把段恨岩骨头捏碎了,段恨岩算个什么玩意儿,吃他的喝他的,要没他段恨岩早饿死了,还轮的到他在这儿放狠话?
“啊?说话,怎么不还钱?我把你当什么,我有老婆孩子怎么了,你他妈嚣张什么!”
季连江吼出这话有些后悔,他不想扎段恨岩痛处,但是现在显然是段恨岩不想让他好过。
段恨岩眼泪洒满了脸,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倔倔地瞪着季连江,就是不说话。
“活该你爸你妈不疼你,你就是追一辈子,也追不上你哥。”
那年夏天,小城气温格外高,这种天气下出行都很困难,更别说是存放遗体,段昭牵着小小的段恨岩跪在灵堂前,额头贴着地板,汲取最后一丝凉气。
“昭昭,昭昭。”岳牧云站在灵堂外面小声地叫段昭,他妈不让他进去,说是怕晦气。
段昭抬头,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刘海被汗粘在额上,她看一眼快趴睡着的段恨岩,轻轻地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往门外面走。
“给,这是晚饭,我做的,还有,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段昭接过那个保温盒,把钱推回去,摇摇头。
岳牧云和她家就住对门,从小两个人一个幼儿园长了这么大,就是人常说的青梅竹马,平时两家来来往往的,关系也不错。
那沓钱拿信封装着,厚度已经远远超过正常帛金的厚度,段昭只想哭,一夕之间她和段恨岩就成了孤儿,要人接济的孤儿。
岳牧云看她不拿,以为她不好意思,把信封往她怀里一塞,鼓起勇气把段昭搂在怀里,他的心脏跳得飞快,怦怦地快要跳出胸腔。
不过很意外,段昭没推开他。
也许是正在脆弱的时候,岳牧云这样揣测,段昭对他一直冷冷的,段昭对谁都那样,冰冷得像课文里学过的那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水莲。
“别被人看见了,”段昭淡淡地说,“告诉你妈”
岳牧云搂她的胳膊颤了颤,松开她,“你们这几天过来我家吃饭,马上中考了,别分心,岩岩你放心,我妈会照顾他的。”
段昭虽然烦岳牧云三句不离妈,但是现在有人帮她解决段恨岩,她再看岳牧云那张脸都觉得没那么窝囊了,岳牧云长相没问题,阳光帅气,很招女孩子喜欢,也就跟他熟的人才知道他是个只知道听他妈话的孬性子。
“谢谢你,还有阿姨。”段昭抹掉脸上的眼泪,回头去看段恨岩,他已经倒在地上睡着了,熬夜守丧这种事是有点儿为难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了。
段昭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都没能接受父母在同一天去世这件事,她隐隐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会发生变化,可具体会是什么变化,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也许就能还回到之前的生活里。
岳牧云走了后,灵堂的工作人员过来收取了最后收尾的费用,段昭没用岳牧云给她的钱结,这些将来都是要还给他的,刘阿姨那种性格,要是她真花了还不被她念叨死。
确定好了日子下葬,段昭把睡的昏天黑地的段恨岩从地上揪起来。
“姐”段恨岩揉揉眼睛,粗粗看了那两张黑白照片一眼,就被段昭提着衣领带出去。
段昭的那个暑假过得挺惨,家里是有点儿积蓄,但都被她爸拿去养女人了,她在家里寻摸了几天,交了姐弟俩上学的钱,也就剩下万把块钱了。
于是她决定晚上逃课去烧烤摊打零工,段昭才十五,一般的店都不敢要她,怕被人举报雇佣童工罚钱,但她从小就嘴甜,手脚麻利,性格也好,最后只有段恨岩小学旁边的烧烤店愿意让她来打零工。
那个店是本地一个地痞开的,现在飞黄腾达做了大老板,有个儿子叫楼睿,跟她同班,明里暗里透露过喜欢她的意思,一般人也不会闲得没事干去举报当地的地头蛇。
她往那店门口一站,大家都心知肚明,特意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来吃烧烤的人都多了不少,老板高兴得不行,有天她正洗碗,老板偷偷把段昭拉到后厨去,“姑娘,以后剩下的菜我让老王给你一炒,带回去省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