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了。
离大谱了家人们。
珠珠两耳嗡嗡听着老神医说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狗贼老天果然就是搞她!!
裴公子靠坐在床头,他的神容温泰,双目清明,静静看着屋里的人,但那目光让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看谁都当陌生人,只是因为君子的秉性,保持着端庄的礼节。
“……”珠珠额角在跳,她感觉自己不存在的幻肢都开始隐隐跳痛。
“这…这…约莫是那奇毒伤到神志了。”老神医也惊呆了,隔帕子掐住裴公子的脉象诊了又诊:“按理不会啊…这…也许是失忆了?”
“老神医。”珠珠从背后掏出本命剑,对着剑锋吹了一口气,幽幽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您老可要再仔细诊啊…”
老神医:“……”
他看出来了,这的确是要人命关天了。
豆大的冷汗从老人家额角挂出来,眼见所有人都逐渐惊恐望着那凶神恶煞的小妖鸟,裴公子终于开口:“我不曾失忆。”
所有人都看向他。
珠珠看向裴公子,裴玉卿看着扭头看来的少女,她身段纤细,半边脸颊缠着绷带,有一双又圆又长的凤眸,眸光清澈熠熠,又凶且亮
是个让人一眼就难以忘记的小姑娘。
珠珠看着裴公子,满眼流露出怀疑,跟小机关。枪一样哒哒:“你记得我是谁?”
裴公子温和说:“我记得,你是珠珠。”
珠珠呆
住,真还记得?!
“你没失忆?”珠珠惊喜,像一头小狼狗跳起来就要扑去,裴公子却接着说:“我没有失忆,但我仿佛…暂时回忆不起之前的感情。”
“……”
兴奋摇尾巴的小鸟狗在半空僵住,啪嗒落下来。
“什么叫回忆不起感情?”小鸟张嘴发出灵魂不解的声音。
裴公子从醒来到现在,第一次罕见露出些微的迟疑。
他望着她,郎君那双眼目温润泰和,有些歉然,却像倒隔着一层高不可攀的长天之水,难以倒映出之前真实的情绪。
“我能记得我之前很喜爱你。”裴公子轻声说:“但实在抱歉,珠珠姑娘,我知道我喜爱你,却不知如何切实体会到那种喜爱。”
“……”
“………”
珠珠面无表情看着他,半响,猛地把手里的花环糊在他脸上。
“王八蛋!”小臭鸟勃然大怒:“渣男!傻叉!混蛋!你个大臭狗驴粪蛋!!”
裴公子:“……”
众人:“……”
珠珠暴怒骂完一通,气得扭头就跑。
徒留屋中众人惊呆在原地,瞠目结舌,彼此小心面面相觑。
黄大监吞了吞唾沫,小心欠身到床边:“公子…”
裴公子慢慢把拍在脸的花环拿下来,郎君墨发微乱,脸庞泛出浅浅红印,仍不减半分从容高华风度。
裴公子垂眸看着手里的花环,刚编了一半,该是摘花园里最艳丽的花精心细细在编,此刻也被砸得花枝歪斜,凌乱失色。
裴公
子望着少女跑走的方向,叹一声气。
黄大监征询地看过来,裴公子明白黄大监的意思,轻轻摇头:“都先照原样,将来再随她的心意吧。”
黄大监心里一下就有数了。
看来虽然出了些变故,珠珠姑娘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
“是,公子放心。”黄大监笑呵呵欠身,随即心疼说:“天色还早,公子再歇会儿…”
裴公子点点头,他实在精力不济,掖着被角阖眼躺下,不多时倦怠又昏昏睡去了。
珠珠要炸了。
她简直要被气死了,从内院跑出来,跑到门廊再忍不住,用力一拳捶在柱子上。
“可恶!!”珠珠嘴巴都要喷出火来,跳着脚大骂:“我就知道!我就是这么倒霉!天上掉的馅饼永远掉不到我嘴里,我喜欢的老婆永远要出差错,老天就和我有仇,就不给我好日子过!!”
符玉等着小鸟大骂发泄一会儿,才娴熟给鸟顺毛安慰道:“裴公子也不是故意的,他不是说了,他记得你,也记得喜欢你,就是突然忘情了,这也不是他的错。”
珠珠被哄得勉强好一点,但犹未消怒,还恨道:“什么破毒!能把人给毒忘情了,人间还有这神奇东西,拿去九重天一定销路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