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珠珠噌地从床上跳起来,扯过旁边的衣服披上,撞开门就往外跑。
珠珠像一枚炮。弹头冲进前院的大堂里,正看见大堂乱作一团,四五个浑身横肉神色森然的粗汉狞笑打砸桌椅,珠珠看见几个眼熟的在清平楼学艺的少年愤怒冲上去,被为首那粗汉一拳打得口鼻冒血。
“他们应该是江湖人,二三流货色,会些粗浅武艺。”符玉给珠珠解释:“人间的官府管辖力不够,民间就自发形成一些帮派势力,他们锤打筋骨、修习武艺,虽然不能修炼,但武学有成后也能做到轻身如燕,一拳可撕虎狼,这几个就是江湖人,不知怎么跑来这里——”
“江湖人?天王老子也别想在这里撒野!”珠珠只森森说了这么一声,已经像头少年体健的凶悍猛兽冲过去。
壮汉把一个清平楼的少年踹翻在地,满脸狞笑就要再一拳打下去,耳边就听到爆。破的劲风,下一刻,他
脑袋巨震,整个人被生生被砸进桌板里。
周围瞬间死寂,清平楼悲愤的一众人惊呆,粗汉几个兄弟惊骇看着生死不知的大哥,不敢置信抬起头,就看见大堂正中的台子上站着一个少女,随意披着凌乱外衫,半边脸缠着绷带。
她身条高而修瘦,背后背着一根被粗布包裹的狭长条状物什,少女半边脸被绷带缠满,露出另半边脸雪白,镶嵌着一只森寒凤眸,眼瞳有如鬼火戾戾而烧。
这是种怪异的装扮,但不知为何让少女看上去更靡艳恐怖,像密林深夜出没的妖鬼,仿佛下一刻就冲过来掰断你的脖子让血液喷溅成红花。
楼里楼外一些隐秘窥视的目光倏然凝固。
所有人都看见那妖鬼一样的少女一脚踩在高台上,把高台厚重的石板踩得嘎吱嘎吱作响。
“谁敢来清平楼撒野,下一次,砸过去的就不是桌子。”少女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骇得腿肚打哆嗦的凶徒粗汉,又像是对楼里外不知哪个角落的人说,一个字一个字森森:“人不能死在楼子里,可脑袋掉在外面什么犄角旮旯里,就没人能知道了。”
“……”
珠珠最后到底把那几个傻叉狠狠砸了一顿,揍得皮开肉绽屎尿失。禁,清平楼的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不断叫好,亮着眼睛争相把他们拖出去扔掉。
几刻钟后,官府衙门的衙役姗姗来迟,在旁边攥着帕子又惊又喜又忧的钟姑娘见状连忙擦
干眼角泪水,让小九阿绣几个女孩子把珠珠带去后台去不要露面,然后换一张如花笑面向着衙役们迎上去打点。
珠珠坐在后台的板凳上,她的伤口有点开裂,微微渗红绷带,阿绣几个姑娘连忙帮她换绷带,她们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服侍着刚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楼里大大小小的孩子躲在柱子后门帘后面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偷看她,小声窃窃私语,空气中浮动着欢快的气息。
“珠珠姐姐,你好厉害啊。”
珠珠低下头,就见小九抓着手仰起脑袋崇拜望着她,像仰望着世上最厉害的的大英雄。
珠珠抬起另一只胳膊,摸了摸她的小牛角辫啾啾,问:“经常会有人来闹事吗。”
小九摇了摇头,说起这种事就有超出年纪的老成:“没有,钟姐姐每次都给衙门很多打点,公子也名声在外,公然来楼里闹事的人不多,一年也就两三次,多是喝多了的醉汉跑来说浑话闹事。”
珠珠顿了顿,公然闹事的人不多,所以暗地里议论清平楼和裴公子的人也不会少?
想想也是,那位裴公子名声再大再清贵,也没有功名,珠珠这些日子也对人间多一些了解,在这人间简直不当官的没人权,而且裴公子的身世不好,就像一张白纸上的黑点,别人要是嫉恨他,找不到其他缺点,就居高临下拼命踩着这点去骂,恨不得把他踩到泥地里。
珠珠
很明白这点,当年她很小时候在长安学宫里就见过别人这么骂燕煜,虽然燕煜是个傻叉,但那些下三滥的小人珠珠更瞧不起,那些王八东西狰狞得意的嘴脸她现在都记得,天上天下都一样。
过了会儿钟姑娘回来,她眼眶微红,复杂又激动地看着珠珠,半响下定决心正要说什么,珠珠就说:“刚才楼外面好像还有人盯着。”
钟姑娘是激动珠珠居然这么有本事,但她本。能觉得珠珠年纪小又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外露,正想劝说珠珠以后低调一点,就听珠珠这句话,脸色顿时大变:“什么?”
“他们身上的气息和普通人不一样。”珠珠思考着符玉刚才说的新概念:“他们大概是…会武艺,是江湖人?”
钟姑娘神色顿时仓惶起来,攥紧帕子急得踱步:“我说怎么这些日子…不对…这怎么…这恐怕就是冲着公子来的。”
珠珠看出来不对,皱眉说:“他们为什么和裴公子过不去?裴公子得罪过什么人?”能慈济这一座清平楼的裴公子,珠珠很难想象这样善心的好人会得罪谁。
钟姑娘眼眶湿润,几乎哽咽出来,苦笑道:“这世道复杂,公子名望在外,可清贵名声能挡住正直的好人,又怎么挡住一些有权有势心怀恶意的恶徒?这些年不知多少人想借公子去攀那些富贵人家的高枝,公子品行高洁,不愿掺合进那些事里,不愿收礼也不愿做
那些攀附之事,挡了那些人的荣华路,这必定是有人怀恨在心……”
珠珠抿了抿嘴巴,又有窥视的江湖势力,听这情形,在官府里还有不知道什么仇家
——这裴公子怎么这么倒霉呢?
珠珠想了想说:“我想去见一见裴公子可以吗?”
钟姑娘眼中含泪,摇头道:“珠妹妹,你帮了咱们楼子按理怎么都该答应你,但公子现在病得厉害,缠绵病榻,公子病时素来不见客,过些日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