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还以为刚才是钟姑娘应付那些凶徒的托词,没想到裴公子真病得如此厉害。
珠珠脑海仿佛又想起那段清苦的禅香。
珠珠下意识问:“他生什么病?”
“我也说不明白,找了许多大夫也说不清,只说是公子胎里带的一段热毒,少年时没好好将养,如今病得愈发重了,每逢春秋换季的时候,几乎要去半条命,除了裴禹几个半大小子在身边伺候汤水,我们都不敢去打扰。”钟姑娘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来:“老天没眼,公子菩萨那样的人,怎忍心看他命苦。”
珠珠听得心都酸了。
珠珠回到房间里,发了一会儿呆,思来想去,爬到床角把她的小布包翻开,拿出本命剑旁边的桃花枝。
这枝桃花是还在九重天的时候,阿蚌悄悄从吴越取回来的,是那位神秘的南楼侯留给她找新老婆用的礼物。
桃花枝上别着六七朵花,花苞都合拢着,据说找到她有缘人的
时候会绽开。
符玉说:“你想拿它去给那位裴公子治病吗?”
“嗯。”珠珠说:“这是神州大地的灵物,对凡人大概是神药。”
裴公子救了她,把她带回这清平楼养伤,就凭这个恩情,珠珠也愿意倾力给他治病。
六七朵也是开,一朵也是开,只要留一朵就够了,其他几朵都可以用掉。
不过珠珠也吃不准这桃花能不能治病,或者说凡人的躯体能不能承受的住桃花的灵力,这东西不能交给钟姑娘她们转交。
珠珠想了想,决定亲自走一趟,看一看那位裴公子的情况再给他试试喂。
符玉默默瞧着她,却忽然小声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对人家裴公子感兴趣?”
珠珠眼神一下飘忽了,羞恼道:“什么呀,我这不是还人家的恩情,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符玉心想,就是太知道你是什么人了,要不你脑子里怎么总回想人家身上那股禅香气。
小臭鸟的审美非常耿直直白,喜欢温柔温和、脾气好的、漂亮的,再如果有那么点像她娘亲的气度,就是十倍加分项!那位裴公子还没看见脸,但传闻已经完全符合,更甚者还是个有大善心的菩萨人,简直全在小臭鸟的好球区疯狂蹦迪。
尤其那点香气,看给这小臭鸟馋成什么样,真魂牵梦萦似的,恨不得火急火燎好奇想去看看人家什么模样,那裴公子但凡不是丑得丑绝人寰,这小鸟八成是要心
动的。
符玉想叹气,好多话到嘴边,到最后也全化作轻柔嘱咐:“你等天光落了再去,动静小点,别把楼里的人吓坏了,也别把自己伤口再弄裂了。”
小王八鸟小鸡啄米点头,翘首望着窗外,等金乌西坠、天色半黑,整个人一下支棱起来,兴奋就从窗边跳出去。
天幕昏暗,清平楼已经点起灯笼,最后面有片竹林树丛遮掩的院子,伫立着一座简素典雅的二层小楼。
钟姑娘说过,裴公子喜好清静,这就是他在后院独住的梵华楼。
珠珠隼鸟一样轻巧跃进院子里,沿着竹林丛走几步,就忽然听见琴声。
珠珠倏然愣了一下,步子停住,怔怔抬起头。
散音沉远,泛音清冷,苍白尾指压弦序轻轻一松,像松碎一地月色,泛出入骨的清华与温泰。
灯笼光绰,月色如凉,笼过二楼围栏高台披外衣抚琴的青年郎君,长发披身,那头发黑得像墨,发丝又细得像缎子的丝。
落在腰间的发尾在晚风中轻轻悠扬,他垂着眼帘,萦绕的病色与清冷几乎攀着他的皮骨并生。
“……”
珠珠仰着脑袋,呆呆看着他。
像山里的妖鬼遇见了神佛,凡间耀武扬威的大凶兽正见到刚下凡的圣洁美丽佛陀。
珠珠的脑子转不动了,唯有心在砰砰跳,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她完蛋了。
爹,对不住了,她终究也要继承家族传统,去给未来漂亮老婆当舔鸟了!!(骤然
兴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