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账面上有钱了,他不怕长途电话的费用,慢条斯理地聊了一会儿,道:&1dquo;转了行政编制,你爸爸妈妈更不会同意我们。”
听出小佳的声音由高兴变得不开心,侯卫东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道:&1dquo;侯卫东,你是笨猪,哪壶不开提哪壶。”
哄了好一会儿,小佳情绪才好转,道:&1dquo;前几天段英拾我打电话,说她和刘坤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刘坤正在帮段英跑调动,他爸爸是宣传部长,准备段英调到益杨报社,应该问题不大。”
侯卫东想着成熟性感、善解人意的段英正式投入了刘坤的怀抱。男人特有的占有欲让他有些失落,愤愤不平地想道:&1dquo;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
两人聊了近十分钟,这才挂断电话。
通话之后,小佳单手撑着办公桌,呆呆的,半天没有说话。她在建委办公室跟着领导见了不少世面,也算对基层官场有初步了解。在乡镇工作,就算工作能力突出,并得到了领导赏识,几年下来,混得好的最多当上副镇长。而要想在镇里担任正职,必须有县里重要领导点头才行。
从乡镇一步一步往上走,实在是一条艰苦之路。更要命的是,侯卫东还和镇书记搞得水火不相容,按这种情况展,镇委书记只要不走,侯卫东就没有翻身之机。
&1dquo;等找个恰当的机会,给步市长说说,干脆把卫东调到沙州。”如何开口,就需要等待机会,小佳在脑子里琢磨着。
当夜,侯卫东梦见了一堆钞票,又梦见自己坐在县政府办公室里。在梦中,侯卫东走在县政府大门前,突然掉进了一个威力巨大、不断转动的巨大齿轮之中。他拼命挣扎,却被齿轮压得血肉模糊,虽在梦中他也感到了钻心疼痛。
醒来之后,侯卫东满嘴苦涩、口干舌燥、汗流满面,他这才现,虽然已临近夏天,床上仍然是春天所用四斤重的棉被。这是母亲刘光芬送拾他的棉被,从床上起来,侯卫东端起昨晚的一杯白开水,猛地灌了一大杯,冰冷的水从燥热的身体流过,这才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他很久没有到伙食团去吃饭了,早上起床身体燥热得紧,就想起伙食团长池铭煮的绿豆稀饭。绿豆稀饭正是去火的美食,他提起水瓶,就朝后院的伙食团走去。
池铭和田秀影两人站在灶前聊天。锅里有满满一锅水,渐渐地起了小泡,几缕热气就慢慢地升了起来。
田秀影对于侯卫东被免职,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她其实和侯卫东也没有矛盾,可是看见别人倒霉,她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愉快,道:&1dquo;侯大学,公路修完了,你又找什么事情来折腾。”
这个女人成天无所事事,专门传播小话,侯卫东向来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他将水瓶放在了灶头,在柜子里拿了碗筷,对池铭道:&1dquo;好久没有喝绿豆稀饭了,今天来两碗。”
来到了上青林大半年时间,侯卫东就如一滴六边形的雪花,慢慢地融入到长满杂草的土地里。池铭早就不把他当客人了,道:&1dquo;自己没长手吗,还要我来端。”
侯卫东也不客气,从盘子里舀了一叠咸菜。端起绿豆稀饭,吃得&1dquo;稀里哗啦”直响。正吃着,田大刀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他对侯卫东道:&1dquo;疯子,今天怎么舍得来喝稀饭,昨天又喝醉了。”
池铭是青林镇政府的工勤人员,被派到上青林已经有些年头了。在田大刀的死打烂缠下,最终还是投降了。当然,在田秀影口中,又是另一个版本,她说池铭是被田大刀霸王硬上弓,所以才被迫同意。好在大家都知道田秀影说话水分太多,也就没有多少人相信。
田大刀和池铭在4月份办了结婚证。原本野性十足的田大刀,如今掉到了温柔乡中,老实了许多。他是联防员,并不是正式工作,待遇也不高,听说侯卫东与曾宪刚办了一个石场,也就心动了。
&1dquo;疯子,这次你财了,到底找了好多钱?”
侯卫东早就料到公路一通,必定会有许多人要开石场,一味地叫苦,&1dquo;先申明,这个石场不是我的。石场是我妈和曾宪刚合伙的,芬刚石场,是刘光芬的芬,曾宪刚的刚。”
田大刀一门心思办石场,追根溯源地问道:&1dquo;到底赚了好多钱?”侯卫东含糊地道:&1dquo;石场请了几十个工人,要付土地费、电费、工具费、东拉西扯地,也赚不了几个钱。”
田秀影在一边插话道:&1dquo;看不出来,侯大学还狡猾,明明是你开的石场,非要说是你妈开的,你以为我们不晓得。”
侯卫东心里实在愤透了这个苍蝇一样的女人,道:&1dquo;我妈退休了,办石场混口饭吃,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池铭给侯卫东端了些红豆腐,道:&1dquo;侯大学,我家大刀也想办一个石场,到时请你来指点,你可不要保守。”
侯卫东暗道:&1dquo;青林的人不傻,我的缓兵之计没有什么作用,该来的始终要来,以后只能在客源上下工夫,交通局那条线不能断。”嘴里道:&1dquo;好说,这没问题。”
吃过早饭,回到前院,就见到曾宪刚站在院内。他穿了一件灰色西服,就是那种摆在地摊上卖的那种西服,看上去很粗劣,而且稍小了些。曾宪刚身材原本魁梧,穿上一件小一号的劣质西服,显得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