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吧,我把这个小院子捯饬捯饬。”她顿了顿,“花开的正好,我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不能白养了。”
他们都知道苏清秀在找借口,但是现在他们心照不宣地愿意顺着她的意思来。
“你们先回去吧。”苏清秀朝他们拜拜手,“该忙就去忙,别守着我这个老太太。”
苏清秀抬眼瞅了他们四人一眼,心头突然泛起了一股酸意。
“如果实在不放心,就给我请一个靠谱点的护工吧。”
这是一个没办法拒绝的请求。阮知秋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达成了一致。
阮知秋找来的护工姓刘,旁人习惯叫她刘姨。
“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临走时,时瑜红着眼眶像刘姨嘱咐道。
“会的,一定会的。”
时瑜一步三回头,苏清秀一直窗前看着他们,目光里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孩子,快走吧。”她挥了挥手。
“爸”
苏清秀离开的很突然。
刘姨打电话通知他们时,阮知秋和时瑜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很久,他们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去往淮临的路上,时瑜恍惚至极,睁眼闭眼间都是苏清秀的模样,时瑜一度以为苏清秀其实还活着。
“阿婆是在梦里走的,没有受什么罪。”刘姨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小声地抽泣着。
送走了刘姨,阮知秋和陆清河张罗着处理苏清秀的后事。苏清秀不在了,家里的电视机再也没有打开过,苏清秀喜欢听的戏曲如今也没人再听,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没来的及打理,现在已经杂草丛生,许多原本开的娇艳的花,早就枯萎了,只剩光秃秃残枝软塌塌地趴在地上。
家里空荡荡的,即使开了灯也像是蒙着一层灰色的阴影,客厅里挂着一副黑白遗像,遗像前还有一个盆,盆里没有被燃尽的纸钱,正冒着零星的火星子。
时瑜不知疲惫地把家具擦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擦不动的时候,默默地坐在火盆前,面无表情地继续往盆里放纸钱,火苗一层层地燃烧起来,时瑜透过火光看着遗像上熟悉的面容,心头一抽一抽的疼。
原来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并不会让人感到麻木,只有愈加沉重且无法言语的悲伤。时瑜压了压心脏的位置,沉沉地喘了几口气。
阮知秋在时瑜身后看了他许久,忽而蹲在时瑜身旁,拿起一叠纸钱,一张张地扔进盆里。
火苗噌噌地往上冒,阮知秋的额角都烫出来一层细密地汗水,但是他的动作没停,仿佛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能弥补内心的空洞。
“外婆上次还说要参加我们的婚礼呢。”时瑜喃喃道:“她怎么就离开了呢?”
“她还说要等着姐和小陆哥结婚,但是”
时瑜盘腿坐在地上,脸颊深深地埋进了掌心中,没过多久,阮知秋便听到了沉重又压抑的哭声。
阮知秋无声地揽过时瑜的肩,时瑜在感受到阮知秋体温的那一刻,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开始嚎啕大哭。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挤了出来,阮知秋有一瞬间的慌神,他捏着纸巾试图擦净时瑜脸上的泪水,但是时瑜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泪水越流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嘶哑,阮知秋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