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朵不愿多说,正准备收线,忽然听见他那边有个陌生的男声说了句:“黎先生,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那声音绝对不属于吴立轩,她听得很清楚,心中不由得一凛,问他:“是谁在你身边?你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
说罢,他挂了线。她再打过去,他已经关机了。
安小朵将衣服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匆匆赶去酒店。她到了大堂,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房间号,去柜台问,柜台小姐查了登记簿,问她:“请问您是黎先生什么人?”
她灵机一动,说:“他是我男朋友,今天是他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他还不知道我会来。”边说她晃了晃手上的袋子,“生日礼物。”
柜台小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微笑着将房间号告诉了她。
安小朵道了谢,很快到了房间门口,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来开门。
“你好,请问你找谁?”
他一开口,安小朵就认出这声音就是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她迫不及待地往里走,边走边说:“黎孝安呢?他在哪儿?”
“黎先生不在这里,我是他的助理,你有什么事请跟我说,我帮你转达,小姐……”男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冲进来,急忙追上她,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他去哪儿了?”安小朵停下脚步环视套房,又趁他一个不留意跑进主卧。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男人无奈,只好跟进来。
安小朵一眼看见地板上有血的痕迹,断断续续的,从浴室那里一路延伸出来。她心抖得厉害,跑进去看。
浴室里一片狼藉,盥洗台上的镜子从中间向外扩散出许多裂纹,台子上的玻璃碎片和大片血迹混在一起,粘稠的红色液体令人触目惊心。
安小朵的脸刷地白起来:“这……这是他的血?”
男人见她行为异常,隐约也猜到她的身份,便说:“黎先生不小心弄伤了手。”
这镜子分明是用拳头砸碎的,四分五裂的镜面显示出出拳者的力度有多毫无保留。这哪里是不小心弄伤!安小朵被深深刺激到了,视觉、嗅觉统统都是,她的眼前血红一片,耳朵不住地轰鸣,身边的那个男人似乎在说什么,但她一句也听不见,仿佛无意义的白噪声。
那男人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担忧地伸出手扶她,突然她脸色一变,推开他冲到马桶边剧烈呕吐起来。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包,掏出手机打给他,仍然是关机。
“小姐,你没事吧?”那个男人再一次问她。
“他在哪里?”
男人看了看时间,说:“黎先生有事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抱歉。”
“他的手伤得严重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伤口挺深的。”
看到对方眼里隐隐有泪光浮动,他微微一怔,神差鬼使地说:“晚上七点的航班,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安小朵抬眸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
她最终没能赶上见他一面,路上遇上大塞车,堵得水泄不通,等她抵达机场时已经过了七点,黎孝安乘坐的那一班飞机结束安检进入预备起飞的状态,她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抱着他的大衣,定定地看着显示航班时刻的LED屏幕,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爱不起,又放不下,她和他都困在一条死路上。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她的思绪,她看了眼显示屏上的号码,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按下接听键,孙阿姨的粗嗓门毫不留情地敲击着她的耳膜和脆弱的心脏——
“小朵,你快回来,你爸晕倒了!”
晚上九点一刻,黎孝安下飞机。
吴立轩早已在机场等他,一看见他迎上去说:“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我明天送萌慧过去。她这几年跟郑三木在一起,但他们没结婚,郑三木在台湾没什么正经工作,都是捞偏门,萌慧跟着他吃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