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叛国的时候,我的儿子儿媳也在狂徒的军团内,儿子是军官,儿媳是军医,那一战后,也死了,只留下我和青烟。殿下走的时候,我去送了,但没跟着,也不知道殿下这么多年来会不会怪我,我不恨殿下,也不恨狂徒,就是不甘心啊。我不信狂徒会叛国,我不能让我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真的不能!”
虞东来点起第三根烟,声音沙哑,就像是在哭。
李天澜深呼吸一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虞东来嘴里说的老大,他知道是谁,爷爷曾经说那是跟随他最久的老兄弟,他死之后,李天澜刚刚两岁,他早已不记得老人的容貌,但却清楚老人死后,是爷爷亲自挖的坟,立的碑,就葬在边境营地后方那片不为人知的墓地里。
在老人的坟头旁边,还有一座空坟,小时候李天澜一直不知道那座空坟为何人而立,直到一年多前他从北疆的那片荒漠秘密回到边境的时候,爷爷当晚才带着七分酒意,笑言那座空坟是他给他自己准备的。
李天澜还见过那位老人的子女,一子一女,记忆中那是个身材相当高大壮硕的叔叔,阿姨倒是相貌平平,可却温柔如水。
但事到如今,老人的子女也先后死在了边境,一前一后,相隔甚至不到一个月。
忠心耿耿,无怨无悔,最后却落得一个不得善终,断子绝孙的结局。
谁的责任?
李氏有负于他们,也有负于很多人,比如现在的虞东来,比如那位几年前病逝的青蝶,再比如古云侠说的,当年随着父亲的叛国而全军覆没的十二万大军。
这一笔一笔的老账,全部都刻在李天澜的心里,鲜血淋淋,深刻到了骨子里面。
昆仑城。
太子集团。
李天澜微微眯起眼睛,掩饰着瞳孔深处的妖异红光,轻声喃喃道:“会有交代的,会有的。”
虞东来拍了拍李天澜的手掌,没有说话。
“虞老,老五呢?”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
“老五啊,他是我们五人中最年轻的,今年不过刚过六十岁吧?跟在殿下身边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算是一个小伙子。”
“他代号火男,号称最强的燃火境高手,直到最后,他也不曾入惊雷境,但死在他手里的惊雷巅峰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因为他年纪小,所以被殿下派到了狂徒的军团中担任二把手,狂徒叛国的时候,边境混乱,冲突不断,他在另一片战线上。”
“但狂徒叛国后,身为军团的二把手,老五也被问责,被太子集团的人直接丢进了荒漠监狱,多年来毫无消息,不知是死是活。当年殿下曾经说过,论天资才情,我们五人,火男当属第一,是真正的无敌之资,估计这句话,也是老五最终进了北疆荒漠那座监狱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虞东来轻声感慨道,说起这些,他的语气并不如何的愤怒仇恨,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和悲哀。
“军团?”
李天澜重复了一下。
“是的,军团。中洲边境禁卫军团!二十年前,你父亲是军团长,当时父子二人同入象征着中洲权力巅峰的决策局,以一家一族,守一城一国之平安,何等显赫?谁敢不服?”
虞东来眼神恍惚,满是回忆。
李天澜身子略微僵直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老啦,就喜欢废话,这些年来憋了一肚子的千言万语,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说,第一次见你小子,你隐藏的太深,还以为你是个草包,也没心情说。现在不一样了,哪里是草包嘛,分明是个天才,小子,别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拜托了!”
虞东来猛地摇了摇头,开怀笑道。
李天澜默默点头,不言不语。
“对了。”
虞东来握住方向盘转了个弯,突然道:“昆仑轩辕台的战神图,号称是世间的武道圣经,你修的是战神图中的哪一篇?”
战神图!
那是代表着昆仑轩辕台中所有武道传承的武道至宝,拿出来的话,约莫就相当于是真正的武功秘籍了。
昆仑轩辕台所有的武学精要和绝学都记载在其中,其价值根本就不可估量。
战神图的三篇武学精要都是直通无敌境的通天大道,但选择哪一篇,却决定其最终的成就。
虞东来曾经是李鸿河最亲密的心腹之一,自然了解其中关键。
李天澜微微垂下眼睑,语气平静道:“是无敌篇。”
“什么?”
虞东来似乎没听清,楞了一下。
“战神图,无敌篇。”
李天澜再次重复了一句。
“嘭!”
虞东来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黑色的奥迪直接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