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站在沙发前面,有好几次都想伸手将他推醒,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在这样光线明亮的环境里,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看到的前不是错觉,二十多天没见,他是真的清瘦了些,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倦意。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卧室里抱了c黄新被子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然后又去并了灯。这一晚,承影睡得并不安稳,甚至有轻微失眠的迹象。她在c黄上翻来覆去很久,后来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又突然清醒过来。凌晨时分,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出去。她刻意放轻了脚步,明明在自己家里,却搞得好像做贼似的。借着客厅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能看见睡在沙发上的那人的轮廓。不知道他中途什么时候醒过,因为他的风衣就那样随意地扔在地板上,而他整个人也换了个相对舒适的睡姿,侧卧在沙发上。承影靠在卧室的门框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后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倒杯水喝。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快步穿过客厅走到厨房。拿水杯的时候。她不小心弄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动,但是发现沈池并没有被吵醒。她心里隐约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原因,或许是在潜意识中认为沈池本应该是个十分警醒的人。她原本已经一边喝水一边走进卧室了,结果却又鬼使神差般地折返回来。她停在沙发前,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热得发烫。她很快就将他弄醒,说:&ldo;你发烧了。&rdo;她把这一切归于自己的本能,否则这样大半夜的,屋子里又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察觉他有任何异样的。沈池的神智似乎不算太清醒,只是极低地&ldo;嗯&rdo;了声,便又重新闭上眼睛。她起身,果断地打开顶灯的开关。灯光将她的脸映衬得有些虚弱苍白,而他仿佛有些不耐烦,微微皱了皱眉:&ldo;关掉。&rdo;她不得不再次提醒他:&ldo;你在发烧。&rdo;&ldo;没关系。&rdo;他的嗓声低哑,可语气却似乎真的不怎么在乎。她忽然觉得可气又可笑,但是没办法和一个病人计较,只能下意识地软下声音:&ldo;去医院好不好?&rdo;&ldo;不用。&rdo;这一次他拒绝得更加干脆。能看得出来,他明明已经很难受,呼吸急促沉重,胸口起伏得厉害,而额角也冒着虚汗,可他就这样侧躺在沙发上坚决不肯动一动,就连眼睛都不肯睁开。最后承影没有办法,只能一言不发地去翻急救药箱。医用酒精、棉签、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家里的东西倒是很齐全,可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发烧。这是她头一次不懂得要如何对症下药,说出去恐怕会被同事们笑死吧。她只好再度蹲下身来问:&ldo;先吃粒退烧药好不好?&rdo;说完才发现自己太过温柔,简直比上班时对待最难缠的病人还要耐心。幸好这一次沈池十分配合,睁开眼睛,就着她手把温水和药片一起吞下去。其实她有点怀疑是他的伤口发炎了,但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好随意移动他脱衣服察看。结果反倒是沈池自己说:&ldo;家里有没有消炎药?&rdo;&ldo;有。&rdo;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她立刻又找了两粒消炎药喂他吃下去,然后趋势提出来:&ldo;让我看看你背后的伤。&rdo;他其实已经醒了,只是因为高烧精力不济,脸色看上去差得一塌糊涂,但是那双眼睛却反倒又深又亮,目光从她脸上掠过,隐隐有着莫名的情绪在浮动。那种心跳忙乱的感觉再度侵袭而来,她不敢与他对视,只好下意为地错开视线,说:&ldo;我先扶你起来。&rdo;最后他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其间大概是牵动了伤处,只听见他极低地哼了一声。她皱眉:&ldo;拖着这样的身体,还到外乱跑做什么?&rdo;他没做声,只是神色坦然地在她的协助下脱掉衣服。伤口露出来,却令承影微微骇然。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伤患,但还是凭着本能问:&ldo;这是枪伤?&rdo;很显然,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似乎前期的扩创和引流清理做理也不错,只是如今fèng合的地方明显裂开了。沈池若有若无地低&ldo;嗯&rdo;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手指有些发凉,胸腔里仿佛也是冷的,一颗心不禁往下沉了沉……许多猜测和念头如同得到证实一般正在蜂拥而出,堵得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