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过去。已是深秋,天亮的时间越来越晚。朦胧曦光间,阮蓓洗漱完,坐在桌上喝粥。
“啪啦。”
白炽灯横亘窗帘上角,不大的客厅霎时溢满白晃晃的灯光。惨白灯光勉力驱散周而复始的黑暗。
“怎么不开灯?”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阮蓓不动声色地侧开身体:“快吃完了。”
拖沓的脚步停下,男人坐下来。自从父母离异,阮蓓还是第一次和她父亲坐在同一餐桌。
“学习怎么样?”
奶奶端着粥走出来,闻言接话:“蓓蓓成绩可好了,比赛还得奖了呢。”
阮天林嗤笑一声,手捧着粥稀里哗啦地喝。
“能读上书最好,不然尽早打工去吧……高中毕业也够了,少在家里吃我喝我的。”
阮蓓默不作声,奶奶来打圆场:“林啊,我看现在都要什么大学生,高中的还不好找工呢……附近那个卖菜的老姨的儿子在蓓蓓隔壁学校,她还夸蓓蓓成绩特好,不像她儿子连书都读不好……”
”要不是能读点书,谁养着她!”阮天林横斜一眼,“又不能像男孩一样干活,一个赔钱货……跟她那个妈一样……”
“我吃好了。”阮蓓提上书包,顺手捞了一个苹果,头也不回地离开家门。
不用理会阮天林暴跳如雷的指控,这只是他每日上演的保留节目,阮蓓从小听得耳朵生茧,完全可以复述: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贱人一个,留个赔钱货吃他的喝他的……贱人。
“早啊阮蓓!”
“你也早!”
走进校园,阮蓓满面笑容地与其他同学打招呼,阳光洒下来,又是晴朗明媚的一天。
马尾摇晃,笑意盈盈的女孩,像极捧在手中那枚的外表红润光泽的苹果。不会有人知道,她内里早已蛀空成空洞,腐烂的恶毒泛着黑欲。
贱人,我是,我当然是。她漫不经心地想。
她的笑容在面对迎面走来的莫恒时,一刹那绽放地更大:“莫老师,早呀。”
莫恒颔:“早。”
擦肩而过间,状似冷淡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抬手,轻轻牵了牵她的手腕。
“好好努力。”
温热的触觉撤去,一如恶欲的消减,化下一池春水慢腾腾地翻腾。她低头怔愣,半晌弯起眼眸。
秀丽的字迹行娟于笔记本上,不落下任何一句知识点。放学铃打响,连讲台上的老师都收拾着离开,偌大的教室只剩阮蓓一人,她坐在位置上埋补充着笔记。
不够,还是不够。逃离的出路还是太渺茫,她看着卷子上的成绩,摸出了练习题。苹果放了许久,已经有点微微干瘪。她一口咬下一块,眼睛不离题目。
正动笔间,课桌被人轻轻叩了叩。
“中午只吃苹果?”颀长手指落在习题册上,阮蓓没有抬头,又咬着苹果嚼呀嚼,脸颊鼓起,含糊道:“不是让我好好努力嘛……”
来人无奈,拖来椅子坐在她身边:“那也要先吃饭再来写吧?身体吃不消的。”
雪松的清淡香气靠近,阮蓓吸吸鼻子,微微埋怨道:“食堂难吃,没心情吃饭了,而且卷子好难呀,我错了好多……”
“我看看。”莫恒的手心靠上她的腰肢,倾身过来的阴影盖下来,独具男人的温热香气馥郁,低哑的声线在她的耳畔交织:“这道要用辅助线,有想到吗?” “噢!嗯嗯……”阮蓓沉思了一下,她不笨,被莫恒提点后很快就豁然开朗:“就是这里作垂直平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