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坚持自己的意见,道:“龙东不一定是二道拐的黑骨。断手杆主要在西城活动,做掉龙东后,没有必要跑到二道拐焚尸,这样做的风险太高。我个人认为,在二道拐老矿洞焚尸,只能是周边人所为。我建议把长青铅锌矿收购案这条线索也纳入打黑除恶工作,从断手杆和长青铅锌矿收购案两个方向同时开展侦查。”
滕鹏飞态度强硬,道:“长青铅锌矿收购案和二道拐颅骨有关系吗?暂时没有任何联系。你要否认二道拐颅骨不是龙东,就得解释种植牙,用巧合说不过去。至于为什么要在二道拐焚尸,这正是我们调查的重点。二道拐黑骨案由打黑除恶专案组经办,一组就不要插手了。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侯大利毫不退让,道:“我服从命令,但是坚持我的意见,而且要向支队做正式汇报。”
滕鹏飞道:“那我们现在就找陈支。”
一组侦查员们都在动脑筋,各有各的想法。江克扬和侯大利讨论案情最多,觉得侯大利的说法挺有道理,际线有出入暂且不提,断手杆到二道拐焚尸是一件很不合常理的事。
杜峰和张国强更倾向于滕鹏飞,毕竟从种植牙、身高、年龄到失踪时间来看,龙东在二道拐遇害的可能性极高。
重案大队副大队长和重案大队一组组长素来都是刑警支队的重要角色,没有真本事坐不住这个岗位。而且按照惯例,重案大队一组组长往往都是由副大队长兼任,一组组长的意见很有分量。
滕鹏飞和侯大利一起来到支队办公室,向常务副支队长陈阳做了汇报。陈阳没有现场表态,向宫建民汇报了滕鹏飞和侯大利在侦查方向出现的分歧。
分管副局长宫建民担任了打黑除恶专案组常务副组长,了解更多内情,深知打掉断手杆团伙的难度,权衡以后,特意把侯大利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道:“大利在一组工作很出色,吴煜案破得相当漂亮,省刑侦总队每年都要编案例集,供全省各刑警单位参考,吴煜案肯定会被选进案例集。这一次将龙东案拿进专案组,主要是出于保密作用,打黑除恶任务艰巨,得防止走漏消息。”
侯大利道:“我肯定会服从命令,但是,我坚持龙东不是二道拐黑骨案的受害者,会向领导报一份书面材料。”
宫建民望着倔强的下属,点了点头,道:“你关于二道拐黑骨案的想法也有道理,专案组会充分考虑。”
2、执着的上访者
得知滕鹏飞和杜峰探组都抽调到打黑除恶专案组,一组侦查员们顿时精神振奋。这两年多时间,重案大队被1o5专案组侯大利在会上会下?了多次,全队被一人压制,早就有了一股“恶”气,今天,滕麻子和侯“神探”两大高手“对决”,滕麻子压倒了侯“神探”。尽管侯“神探”如今已经是一组组长,大家还是觉得心情舒畅。
在3o5、3o6和3o7办公室,大家面带喜色,详细分析滕鹏飞和侯大利的观点,最初大家都有点小小的恶味,喜欢看侯大利吃瘪。讨论了一会儿,有部分侦查员开始支持侯大利的观点:龙东之死如果与长青县铅锌矿或者周边村民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焚尸?一般来说,作案者都倾向于在自己熟悉的、能够掌握的地方作案,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焚尸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更多侦查员和滕鹏飞的观点一致:虽然现在不知道龙东被焚尸于二道拐的原因,但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肯定会水落石出。
双方正在争论的时候,侯大利回到重案一组。和往常一样,他经过三间办公室时,办公室内的议论声顿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望着门外,等到侯大利身影消失,议论声才又响起。
侯大利回到办公室,泡了杯茶,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中,开始沉思。
吴煜案已经侦破,剩下的事就是程序性工作,用不着操心。二道拐黑骨案交由打黑除恶专案组侦办,连杜峰探组都临时抽调到专案组,也用不着操心。他刚刚聚起全身力气咬住了长青铅锌矿收购案,此刻失去目标,全身力量扑了个空,极为难受。他心里空落落,慢慢地还有一种挫败感,这种挫败感并不强烈,却真实存在,还无处诉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不良情绪中跳出来,给汤柳打去电话,道:“法医室有真正的头骨吗?老葛说摸头骨能摸出际线,比较粗糙和比较光滑的交界处就是际线。”
汤柳道:“有,头骨在法医室柜子里放着,我有钥匙,你随时过来。”
侯大利随即来到法医室,找到汤柳,拿出头骨。按照老葛讲的法子,侯大利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头骨,又轻轻用手指头抚摸。这个头骨表面上看起来很光滑,若是细细用手指体会,会感受到确实有一条还算明显的际线,一边更光滑,一边则稍粗糙。两边的区别实则很小,必须细致感受才能现。
汤柳接过头骨,细致观察和触摸后,道:“老葛是对的,确实有一条浅浅的际线,这是实践经验,值得重视。”
亲手摸到另一个头颅的际线之后,侯大利再次提出疑问:二道拐颅骨真的是龙东吗?
汤柳接过头颅,放回柜子,洗手后,给侯大利调了一杯咖啡,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站在你这一边。”
喝完咖啡,侯大利离开法医室,前往刑警老楼。他仍然是1o5专案组副组长,只不过1o5专案组暂时没有案子,所以将主要精力放到了吴煜案和二道拐黑骨案。如今吴煜案已经侦破,二道拐黑骨案又被纳入打黑除恶专案组,他轻松下来,无事可做,便回专案组看一看杨帆案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