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慢慢停在村口。
或许是煞气残留的影响,今日天上云雾压得很低,阴沉沉的,不见一点阳光。
断了一臂的吴六颤颤巍巍走下车,看着修建地热闹繁华的村子,满眼陌生,有些不敢认,村长凑上前来,张浩和卫渊解释之后,那不过中年,满脸精干的村长很配合地找到了村子里所有姓吴的人。
可都不认得吴六,至少对这样一个人没有印象。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拍额头,突地道:
“这,绝了户的吴家算不算?!”
众人看去,中年村长瞪眼看过去,那青年给吓了一跳,声音都放低了下来,却还是讷讷道:“我是记起来,老村头那边儿柳树下头,那老太太不就说是死了夫家,就是姓吴的。”
卫渊若有所思,看着激动起来的吴六,看向村长,客气道:
“麻烦带我们去一趟。”
村长张了张口,还是点头,道:
“去是没有关系,可是,那老太太她,唉,你们去了就知道……”
……
卫渊等人很快就看到了那老柳树,还有柳树下坐着的老人。
一路上从村长絮絮叨叨的叙述里知道老人年纪很大了,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什么都已不记得了,村长摇了摇头,道:“这老太太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丈夫走丢也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大家都说是到水里淹死了,她不相信,一直都等着。”
“等啊等的,就从十七岁等到了现在。”
“喏,现在人都痴了,还在等。”
“要不是村子里接济,老太太哪儿还能熬得住,现在啊,村子里的人她都不认得了……”
村长见那断臂男人张了张口,然后朝着老人走去,这村长刚刚口里说的不怎么客气,却有些急了,抬手要拉吴六,卫渊抬臂拦住他,看着身躯颤抖的吴六,叹息一声,只是无言。
柳树下老太太银发齐整,安静望着村口。
卫渊迈步随着吴六。
吴六一步步往前走,眼睛看着那老太太,自嘲道:
“就是她,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她是我的妻,我们这村子偏,我家和她家对门儿,理所应当地从小玩到大,理所应当地成亲,我家穷,成亲那天我扛了两袋米面,就把她带回了我家里,她也没嫌弃我什么,只是我心底里憋着一口气,觉得旁人有的,我家的也该有。”
“那天我是给她出去打一支簪子的,见那道士落水,我去救他……”
他蹲下来,看着老人,似哭似笑道:
“还记得我吗?”
不抱什么希望,但是那连村子里人都不记得的老人看着那哭泣的枯瘦男人,却很自然地伸出手,问道:“你回来啦?”
吴六身子颤了下,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他像是终于放下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一下坐倒在地上,咧嘴道:
“我回来了。”
他和老太太一起坐着,似乎想要如同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晒一会儿太阳,但是今天天气太过于阴沉,头靠着老柳树,看着卫渊,呢喃道:
“真想要再晒一晒太阳啊……”
卫渊抬头望了望天空,煞气低垂在上,不肯散去,突兀想起了先前天女操控风暴的浩瀚壮阔,心中微动,卫渊并掌如刀,朝着煞气所在,虚斩一刀。
倚靠着先前操控煞气的经验,那残留的煞气登时被搅动。
其实他只是将地面的煞气搅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