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是曾经给到他手上,他都选择了放弃的物品。
但无论是先他一步取走存放的宝物也好,还是炫耀此时般重回现场彰显存在感也好,都很令林以渝不爽。
他要是不爽了,别人也别想好过。
花宴宫歪了歪头,明显没理解他胜负欲被激起的心理。但见林以渝还是做了找人的打算,便乖巧地没有表达意见。
大多系着铃铛的行人都随旅行商人的离去而恢复了各自的行动轨迹,根本没法从中分析出规律。唯独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客栈旁边,慢悠悠琢磨着铃铛系在身上何处比较好。
林以渝向他走近,尽量用温和的口气问道:“老人家,您知道刚才发铃铛的商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老人乐呵呵地比划着:“发的不是铃铛,是钱啊!”
林以渝道:“不,我在问商人的行踪……”
老人指向前方:“那个好心人的话,我知道!他去了那边。”
林以渝没想到如此轻易得到了情报:“多谢您……”
老人又迟疑地指向右手边:“不对,好像是这个方向……?”
林以渝看了一眼身旁随老人的指示将脑袋转来转去的花宴宫,感到了深深的不靠谱。
沿着老人最后给出的指示方向,林以渝半信半疑地与花宴宫一齐往镇外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的方向与去往彩戏楼的恰好相反,花宴宫似乎将此番行程当成了悠闲的旅途,行走途中被街边贩卖华美饰品的商贩吸引了目光,甚至不自觉地脚步歪向那边。
林以渝目不斜视地把人拉回来:“正事要紧。”
花宴宫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快步跟回了林以渝身旁。
快要走出小镇唯一的主道,即将面临不知如何选择的路线之时,镇口边偏偏又出现了位坐着拨弄铃铛的老人,浑身都散发着“下一步的线索就在这里”的可疑气息。
林以渝站到老人身前,居高临下地扫视这可疑至极的人物。
老人毫无察觉般笑眯眯的:“你们要找人吗?”
林以渝有十成的把握这几位老人与司空欲星有所牵连,却只有七八成把握确认这就是司空欲星本人。
周遭的居民已经隐隐有注意到这边的倾向。若真是剩下的那一丝微弱可能性,身前的只是位平常老人……伤及无辜实在不是潇洒之举。
他脑内思绪翻转的期间,花宴宫已经挂着很容易讨长辈欢心的甜美笑容回应道:“是呀,老人家你也领了那个商人发的铃铛吗?”
老人笑着摇了摇铃铛:“那人行至此处,将身上最后一枚铃铛送给我,并交代我若是有人来问他的行踪,直行便可。”
直行到分岔路,有路牌指引他们右转。
右转到一处悬崖,又有位世外高人打扮的老者让他们直接往下跳,浑然不顾悬崖深不见底。
林以渝审视地与老者对视良久,无声地散发出压迫的气场。
老人带着面具一般的僵硬笑容,一言不发。
见老人不肯再多说半句话,林以渝最终一手抓住旁边正琢磨悬崖高度的花宴宫,一手抓住地上佯装风轻云淡的老者,强行带着两人往深不见底的悬崖纵身一跃。
呼啸巨大的风声从耳边强烈地刮过,几人的身形无可挽回地飞快向下掠去。
“等……?!”
会死的吧?!
花宴宫慌乱的尾音都被风吹散了,反倒是老者依然一声不吭,只是对林以渝的决策颇为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若只是几米或数十米的高度,花宴宫凭借自己狠下心也能勉强落地。可这悬崖高得根本看不见距离地面有多远,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林以渝抓住他的一小块部分。
这点接触根本没法令他安心,花宴宫近乎遵循求生本能地抱住了林以渝的左手手臂,就像抱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们急速坠落到高耸的树丛之间,察觉到花宴宫动作的林以渝左手用力,将人换了位置,半抱在怀里。
花宴宫随即紧紧抱住了他的后背,脑袋害怕地埋进林以渝的肩头闭紧了双眼,唇间泄露出些微颤抖的呜咽声,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林以渝做出跳崖的决定时多少也带上了冲动。他的轻功足以应对任何断崖绝壁,又习惯了一个人闯荡,忘记了考虑同行之人跟不上自己的情况。
又或者是,以前他并不在意落在身后的人们。
既然将花宴宫不打招呼地带到了这种境地,林以渝怎么说也该对此负责。
他一手将花宴宫严实地按在怀里,一手护住他的脑袋,脚尖踩上地面时就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多余的冲击力,才松开手让怀中的花宴宫能探出脑袋。
花宴宫呼吸急促地缓了好一会儿,抬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时已经带上了哭腔的鼻音。
“那…那个老人呢……”
林以渝这才回头望去,半途中就被他忽略掉的老者早已不见了身影。
不……林以渝隐约辨认得出,老者不是在他松手的那一刻消失的,而是在他选择了护住花宴宫之前,就如空气般逃离了他的抓捕。
林以渝站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尘,心想晚些又要买新衣服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