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吱呀一声轻响,窗户被推开一条缝。
探出辜玉楼戴着白玉面具的半张脸,紫眸中神色些微有些不悦。
“你怎么来了?”
沈明玉哑了片刻,轻声道:“我刚睡醒,想着师父可能没用晚膳,就传人做了羊肉锅子,我顺便陪师父吃一点。”
辜玉楼眉头静静挑了一下,他这时神色有些微妙地打量了沈明玉片刻,问:“殷君衡不在?”
沈明玉摇摇头:“殿下同仙长一起出门了。”
辜玉楼闻言,心下了然,又看到沈明玉站在寒风中冻得微微跺脚却又一点不抱怨的样子,眸光微动,便关上窗,转身进去了。
沈明玉被辜玉楼晾在原地,顿时怔住。
好在下一秒,左侧的门便打开了,辜玉楼站在里面,对他道:“进来吧。”
沈明玉回过神,默默一笑,将手中灯笼放在廊下,就跟在辜玉楼身后进了屋。
辜玉楼这边屋内因为地龙烧得不够旺,明显不如西院暖和,还好有个旧熏笼,可以盖着毯子,人坐在旁边,就很舒服。
沈明玉进来,就看到辜玉楼在熏笼旁摆了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本书,几支笔还有一些小玩意。
辜玉楼把自己先前坐的位置让给沈明玉,自己则坐到对面:“坐吧。”
沈明玉一眼看到辜玉楼本来的位置上有个丝绸坐垫,而对面就是一个草蒲团。
沈明玉迟疑了一下:“师父还是坐本来的位置吧。”
“让你坐你就坐。”
沈明玉:……
半晌,沈明玉和衣默默坐下,低声道:“谢谢师父。”
辜玉楼瞥了他一眼:“矫情。”
沈明玉:?
不过也还是没反驳什么。
这会,辜玉楼抬手把面前的书合上,放到一旁,也不抬头,就道:“找我有什么事?”
沈明玉忖度片刻,就将洛寒霜和殷君衡出门的事告诉了辜玉楼,又把魔气之事说了,稍稍分析了一下自己的见解。
辜玉楼听完,微微挑眉:“你关心这些做什么?”
沈明玉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下,倒是如实道:“我看殿下最近似乎因为这些事有些心绪不宁,睡也睡不安稳,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能替殿下分忧,所以想问问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殿下?”
辜玉楼:?
半晌,辜玉楼似笑非笑勾了一下唇角:“才认了师父,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想让师父帮你情郎出头?”
沈明玉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忽然,辜玉楼神色淡淡地看着沈明玉道:“这些事,你真想知道?你要知道,有些东西,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对上辜玉楼那深邃的紫眸,沈明玉心头微微一跳,过了一会,他认真点了点头:“我想知道,我不想做个糊涂的人。”
辜玉楼听到沈明玉这句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轻挑,眸中些许露出一点自嘲之色。
糊涂还是清醒?
有些事情,清醒倒未必比糊涂好。
但这些话,辜玉楼并没有对沈明玉讲。
他只是自顾自沉默了一会,才终于从那一丝丝怅然的回忆里抽回神,缓缓开了口。
“天玄宗那小子,应该是发现有人在皇城内养魔种了,所以才要去泰安帝面前表现,他跟殷君衡一起,也多半是为了利用殷君衡职务之便,好深入调查。”
“初出茅庐的修士小子们就是容易如此,碰到一点大事就满腔热血,最后碰得头破血流。”辜玉楼淡淡嘲讽道。
“皇城内养魔种?”沈明玉心头一惊。
辜玉楼“嗯”了一声,又道:“那夜我就是被魔种附体的影骑刺伤的,还中了埋伏,殷君衡的行程似乎都暴露了,所以,多半是内鬼。”
沈明玉:……
“我也不瞒你,若皇城内养魔种的人真的成了规模,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天玄宗的弟子能解决好的,殷君衡一个凡人更不可能解决,届时夏国要面临的是一场极为残酷且血腥的考验。我这人向来不蹚浑水,所以,等我养好伤,我会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