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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玉顶着一头雪花,默默进了屋里。
辜玉楼这会正靠在熏笼上,拆出了沈明玉给他送的一坛酒,自顾自饮着。
见沈明玉进来,辜玉楼眉头微挑:“走了?”
沈明玉点点头,解开身上的披风挂在一旁:“嗯。”
辜玉楼这时见到沈明玉神色有些萎靡,发梢眼睫上还都缀着雪片,在屋内温度下,那些雪片迅速都化成了水,湿漉漉地落下来,顿时皱眉道:“过来。”
沈明玉怔了一下,走了过去。
辜玉楼从一旁的抽屉里找出一条雪白的手巾,让沈明玉坐在他身前,他就用雪白的手巾罩住沈明玉的头发,给他擦拭了起来。
沈明玉这会也不说话,就乖乖的坐在那,像只软绵绵可怜巴巴的小白猫一般。
辜玉楼见了,眉头微挑:“你夫君走的时候都没见你这样,怎么了?又移情别恋了?”
沈明玉:……
哑然片刻,沈明玉摇摇头,然后他就抬手按了一下有些发闷的胸口,沉声道:“不知道怎么,刚才仙长走的时候我感觉不太好。”
“然后又想起师父你说你早上占卜了一卦,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辜玉楼闻言,眉心微微一跳。
半晌,他收起手巾丢到一旁,又看了一眼已经逐渐黑下去的窗外。
“一会,我去看看。”
沈明玉讶异,旋即他伸手默默抓住辜玉楼的袖子道:“师父你伤还没好,别去。”
辜玉楼神色淡淡:“这次行动不能出差错,殷君衡那些影卫靠不住,我也确实不放心。”
沈明玉:……
辜玉楼感受到沈明玉的不自在,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怎么,你这会又舍不得我了?”
沈明玉沉吟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辜玉楼讶异。
接着,他就看到沈明玉望着他轻声道:“师父有伤在身,殿下和仙长都没受伤,于情于理师父都不该去。”
看着沈明玉这明净莹润的双眸,辜玉楼不知道心口哪里有一处,忽然就软了一下,那双幽紫色眸中的光也不觉深浓了几分。
然后,他不觉叹了口气,笑了一声,反手缓缓握住沈明玉拉着他袖子的纤细手腕道:“徒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沈明玉:?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沈明玉没听明白辜玉楼话里的意思,却能感觉到辜玉楼攥在他手腕上微微收紧的手指。
觉得辜玉楼是不信他的话,怔了怔,沈明玉低声解释道:“师父是面冷心热,若非如此,上次也不会替殿下挡剑了。”
辜玉楼听着沈明玉这番诚恳言辞,怔了一瞬,简直想大笑,可看着沈明玉那白瓷一般单纯柔软的面庞,他又忽然不太想笑了。
良久,他摇摇头,轻轻松开沈明玉的手腕就坐下来道:“也罢,你说得对,那两个生龙活虎的若是都对付不来,加我一个伤员也没什么用。”
“还是留下来陪你吧,免得你一个留在这孤零零的,一会又哭鼻子。”
沈明玉:?
“师父你把我当小孩了么?我从来不为这种事哭。”沈明玉轻轻揉了一下被辜玉楼捏过的手腕,白玉一般的手腕上,红痕俨然
“那你会为什么事哭?”辜玉楼看着沈明玉抚摸手腕红痕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凑过来,有些兴味地问。
沈明玉对于辜玉楼这个问题很是无语,皱眉避开辜玉楼的视线,低声道:“我不爱哭……”
辜玉楼唇角弯了一下,不说话了。
其实刚才在沈明玉进门后垂着眼坐在那的某一瞬间,辜玉楼看到他长睫上缀着的晶莹雪水,忽然就想——也不知道沈明玉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眼圈红红,长睫颤动,泪光莹然,甚至只是稍微一用力,就能在那雪白的皮肤上又留下一点红色的痕迹……
想想就觉得,肯定会很有趣。
先前殷君衡也是被这样的沈明玉折服的吧?
果然,人就是不能免俗。
辜玉楼很清楚,自己这个想法很扭曲,很不正常。
但此刻对上这样的沈明玉,他却莫名控制不住自己这种扭曲的思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