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嗯了声。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突然传来叩门的声音,侍从平静无波地道:“大人,先前让属下找到的那个人,有线索了。”
高阳搜寻了画卷上的人足有数日,却始终都是一无所获。
六皇子殿下近些天来心情不虞,多半是因为新帝即位,前些时候还传来书信问最近有没有新的货色,高阳久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刚巧这个时候瞧见了这幅画卷。
无奈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丝毫线索,他心中焦虑,但是面上却又没有办法显露分毫。
现在得知了突然有了消息,高阳顿时无心歇息,匆匆穿上衣物往外走去。
在他身边的美妾不敢有丝毫阻拦,手指柔顺地垂下,跪坐于地面之上,双手交叠放于膝上。
六皇子此人喜怒无常,高阳为了讨好他也是颇费了些心思,傅玮此人心性极高,处处都喜欢暗地里与自己的皇兄比较,无奈他各种天赋实在是平平,只唯独后院之中环肥燕瘦,远胜于东宫。
是以他也乐此不疲地精于此道。
高阳走到前厅之中,才看到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的小厮。
这个小厮样子极为狼狈,身上的衣衫都有些破破烂烂的,像是个破布袋子罩在身上,一直看到高阳走进来,才终于有了主心骨一般地跪行上前,“还望大人为我们做主!”
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今日千金台之中的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因为口中含含糊糊的,所以其实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高阳并没有多少兴趣听这些,只是手指上的玉扳指轻轻叩了下放在面前的画卷,眯着眼睛看向小厮道:“所以,你当真是见过她?”
小厮连连点头,“回大人,千真万确,今日在千金台中闹事的,正是他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磕头跪地,“千金台此时上下都是狼藉一片,还望大人明鉴!”
高阳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他已到中年,此时灯下思忖,眼皮上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他抬手轻微往后招了招,“去查。”
高阳的声线很平,“现在人既然是在芜州,那么明日之前,本官就要看到她。”
他补充道:“若是晚了,你们应当知晓下场的。”
一旁的侍卫赶忙应是,不敢怠慢,赶紧领命而去。
*
回去的马车之中,明楹还在回想着他方才懒倦说出口的话,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人时,很难不顺着他的下颔往下看去。
傅怀砚一向都穿得极为稳妥,就连扣袢都扣得很紧,加之身上时常带着一些淡漠的意味,所以很少有人将他与欲念这两个字交错在一起。
旁人眼中的傅怀砚犹如醉玉颓山,又如琢如磨。
马车之中寂静无声,此时只能听到车辙声辚辚。
明楹的视线从傅怀砚此时穿得一丝不苟的锦袍之上一晃而过,看到他腰间的白玉鞶带,随后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妥,又生生移开视线,挑开自己这侧的帐幔,往车窗之外看去。
时值夏日,但是晚风还是带着些许的凉意,明楹原本耳廓之际带着一点儿绯意,因为此时晚间的风,终于消退了一些。
傅怀砚声音平静无波,“杳杳在看什么。”
他稍微顿了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笑意,“……连灯都没亮起的巷弄吗?”
明楹这才回神,看到此时车窗外皆是黑灯瞎火,连一点儿光亮都看不见,只能看到古朴的墙壁上斑斑的痕迹,带着数年矗立于此的厚重气息。
明楹双手放在车窗边沿,方才消退下去的绯意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甚至还远比方才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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