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常的、好的。
这是郁星禾应该拥有的…。
不知不觉间,一小滴赤红的液体砸在桑取容膝盖的白毯上,没有炸开,只是沉默安静地泅了进去。
桑取容这才发现,自己咬破了下唇。他轻轻笑着,心想你怎么就这点出息。
台上的致辞接近尾声,他的父亲在说结束语之前,感慨万分地开口。
“其实关于今天的宴会,我还有一个要为大家介绍的东西——相比亲戚们一定都发现了,今天我没有像往年一样,给大家准备米其林厨师的大餐。"
“但各位可以相信,我老桑,绝对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中年男子挺着发福的肚子,在十几公分高的台子上哈哈大笑。
他招了招手,桑顺泽一身西装走上台去,显然想表现出一表人才的样子,却因为过分瘦削的体型,而完全没有仪态的说法,像只滑稽的猴,偷穿了公子哥的衣服。
上台的时候,桑顺泽一脚跨上去,忽然回头,精准地看了桑取容一眼,勾唇挑衅,轻蔑地笑。他在说,你看啊,你无法登上的台阶,对于我,只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一步。
桑取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桑姓的中年男士说:“诸位也看到了,今天客厅里呢,我拜访了不少室内烤炉。但这烤炉与众不
同,这是我的爱子顺泽,在去年随手改装出来的、室内半自动烤炉。"
中年男士说到情动之处,眼眶赤红:“可能诸位只觉得,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炉子,但对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说,这就是儿子的成长!在这个除夕夜,我想要把这份父亲的快乐,一起分给大家。"
"大家,用这个炉子,吃好、喝好!"“开席!”
大厅顿觥触交错。
桑取容冷眼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一切。他忽然
觉得心烦意乱,点开微信。
S。:星禾哥晚上吃什么?
石沉大海。
于是在两分钟的限制彻底流逝之前,桑取容撤回了那条消息。"天使哥哥,你在跟天使姐姐发消息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桑取容回头,看见先前他隔着玻璃见过的小女孩,正偷偷摸摸、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桑取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果这话被郁星禾本人听见了,会怎么样呢?
他是不是会害羞?又或者会纠正小姑娘“姐姐”的描述。
似乎……也可能直接一捏嗓子,夹着声音就认了。郁星禾……总是能做出许多让桑取容防不胜的惊讶小事。可那不再是只有他能日日看到的画面。想了想,桑取容说:“在跟天使哥哥说话。”
小女孩惊讶:“哇!还有一个天使哥哥!我能看看他吗?”桑取容乌黑的眸子垂下。“那个天使哥哥……回家了。”
他很快抬起眼,声音和缓地叮嘱小女孩:"告诉爸爸妈妈,早点带你一起回家。"“还有,离那些炉子远一点,小心烫伤。”
“谢谢天使哥哥!”小女孩想了想,正要抬手安慰,却忽然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捞起。她的父亲没敢和桑取容说一句话,就沉默不语地带走了自己的孩子。
桑取容轻轻勾唇,在一片人声鼎沸中自言自语。“都回家了……真好啊。”
觥筹交错的人群仿佛变成舞厅里旋转的灯球,面容模糊,只像个永不停歇人造光点,在交际场上穿梭,在每个人的脸色投射下不同颜色的光。
桑取容看到,他那位“父亲”,是惨白色的,桑顺泽那位“弟弟”,是鲜红色的,继母是毒药般的深紫色。
他闭上眼睛,直到接近十一点,宴会散场。回房之前,桑取容看了一眼客厅的落地钟。
距离新的一年,还有一小时、十一分钟。
郁家的年夜饭吃得早,因为江老师刚退休,目前正在养生。把江女士安顿好之后,郁星禾和他爹,父子俩坐在楼下院子里,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可乐。
郁家的酒精过敏是遗传的,郁星禾还记得,上辈子自己问他爸,"爸爸爸爸,白酒是什么味道呀”的时候,他爸说,"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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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明明相对痛饮,却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喝到最后,两相对望,互相赠送了一个带着碳酸汽水味儿的嗝。
郁关山叹气:“有时候真该喝酒助兴。”
郁星禾:“也不是不行,我先把沈白叫来应急。”
郁关山遗憾摇头:"不早了,咱们父子俩下次再聊,我该去陪你妈睡觉了。"“睡睡袋就那么上瘾吗爸?”郁星禾脱口而出。
郁关山冷哼一声:“比一个人睡好,呵呵。”
"这么多年不回来,还记得你房间在哪儿吗?"老父亲终于关心了一句。郁星禾说:“不记得,不是跟您说我失忆了。”郁关山显然没信:“你小子只是脑子好了。”
“可能牺牲了一些智商,爸。”郁星禾委婉地表述自己和原主的不同。郁关山看他一眼,突然伸手拍到他头顶,三两下揉乱了儿子的毛。"没事,数学能考7分也很厉害了啊,儿子。"
最后,还是小赵管家把郁星禾领到了他房门前面。